屋頂的燈果然還是暗的。
與上次回來時不同的是,床邊插座上亮著一盞小燈。
梁樹記得這是在電影院門口掃碼送的,矽膠材質的小鴨子夜燈,透明質感,發著混沌的光。
“你從哪找到的這個?”他十分驚喜,提著小狗的脖子把它從**拎起來。
“抽屜裏翻到的,”喻嶺毫不防備,冷不丁被人扼住脖子,應激性反應似的,支棱著耳朵撲騰起來,“能把我放下來嗎?”
“太激動了,”梁樹忙把他放在**,揉了揉小狗的腦袋:“不好意思。”
小狗躲開他的手,一躍到床的最裏麵,離梁樹遠遠的。
“紀書桃她……”喻嶺沒有再問下去,梁樹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和他預想中一樣,談不上失望。
盡管記憶會隨時間變淡,但在生活中留下的痕跡是無法被抹掉的。
許多潛藏在內心深處的隱秘記憶,並不會經常性地被想起,卻會在某些時刻毫無征兆地跳出來提醒你,過去做了什麽蠢事,犯了哪些錯,有些順著時間的河流飄遠了,但是有些卻無法彌補,它們一點一滴匯聚起來,一遍遍衝刷著堤岸,水滴濺在身上,是涼的,還帶著一點微弱的痛意。
像是被困在噩夢空間裏,怎麽都無法找到出口,無數次夢回,深夜裏驚醒,如此循環往複。
喻嶺語氣平靜,似乎在敘述一件與他無關的事:“紀書桃和我說過,她沒有朋友,問我願不願意做她的朋友,我說不願意。後來我經常在想,如果我當時答應了,她會不會就沒有那麽絕望?”
“可能吧,”梁樹點點頭,緊接著又搖了搖頭:“但你也知道,這個結果不會改變的,我們都不知道她的症結在哪裏。”
他坐到床邊,把小狗從裏麵撈進懷裏,像擺弄玩偶一樣,呼嚕著小狗身上的茸毛,“喻嶺,我也不知道你的症結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