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跟沒睡似的, 嚴鶴儀也不記得自己什麽時辰上的床,什麽時辰閉的眼,又是什麽時辰睡過去的。
夢裏自己是個趕考的書生, 在大山裏迷了路,遇見一個俊俏的郎君, 被他癡纏迷惑, 被他不留情麵地榨幹精氣,然後一腳踹下山崖, 就這麽往下飄啊,**啊,淒淒惶惶的, 總也沒個盡頭,直到喘著粗氣驚醒坐起,這副身子才算是落到了實處。
坐起來出神地喘勻了氣兒,夢裏的東西便全都不記得了, 嚴鶴儀摩挲著自己的手臂,隻覺著冷, 往被窩兒裏一探,偌大一條被子,成親的時候新做的,自己隻蓋了窄窄的一條,也不知晚上在躲些什麽, 都縮到床裏頭去了。
興許也是在尋些什麽。
總之,被衾枕簞俱是冷颼颼的。
嚴鶴儀又坐著想了許久, 才想明白其中的關竅, 衣裳也沒來得及披, 跪立在**, 抬手打開了床頭的櫃子,拿出一床嶄新軟篷的褥子來,又掀開床單,把這床褥子鋪上了。
冬天來得格外急,似乎前幾日元溪還嚷著熱,拽著**的竹席不撒手,說要再鋪上幾日,想到這裏,嚴鶴儀眼前似乎又浮現了元溪那不講理的樣子,兀自低頭笑出聲來。
真是拿他沒辦法。
要說食欲似乎也會傳染,元溪在的時候,隻要他一嚷著餓,自己肚子便能立馬跟著叫起來,現下這人不在,都日上三竿了,嚴鶴儀也不餓,隻覺得腹內漲漲的,甚至有些想吐。
那張破紙條還擱在床頭的桌子上,嚴鶴儀拿起來又讀了一遍,便趕緊把東西塞進了枕頭底下,盡量不讓這些字句在腦子裏作過多的停留,囫圇個地進去,囫圇個地出來,卻總忍不住去想。
他覺得得讓自己忙起來,再者已經入冬了,家裏好些活要幹,現下成了親,便不是之前那樣光禿禿的一個人了,可千萬不能湊合。
端著泡好的穀子喂了雞,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幾個「娃」吵吵鬧鬧地爭搶,又在心裏暗暗笑它們不知愁,自家主人都跑了一個,食欲仍是這麽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