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錯和龐叔一起走出小樓的時候天空已經被晚霞占據,滕錯被正在消退的日光晃得閉上了眼。他在黑暗裏嗅了嗅,鼻尖還是縈繞著很重的血腥味。
龐叔站在他身邊,麵色平靜地說:“滕錯。”
滕錯沒睜眼,活動著脖頸,快語速地說:“有事說事。”
“一個月後,我們要見到第一批的研究成果。”龐叔用平穩又陰冷的聲音重複夜生的話。
“我不是神仙,”滕錯挑眉睜眼,說,“隨便種朵花還要三個月才能開呢,何況是夜生忙活二十多年也沒種出來的花。”
“並不是讓你成功,而是讓你真正地開始動手。”龐叔用他一貫的沒有抑揚頓挫的聲音說,“你和你的研究現在是蕭過能保住性命的條件。”
“唔喲,”滕錯陰陽怪氣,誠實地說,“我好怕啊。”
斜陽匿於群山後,黑夜在轉小的雨水裏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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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生昨晚沒有休息,這天的狀態和心情都很不好。龐叔回到實驗室的時候,他已經撐著手臂離開了輪椅,坐在地板上,靠著迷你溫室,近距離地盯著他的罌\\粟。
“含苞待放,”他揚臉對龐叔笑了笑,說,“真是充滿希望呢。”
龐叔走過來,輕輕地摸了摸他的發頂。等夜生願意從罌\\粟花上把目光移開的時候,龐叔在他身邊蹲下來,把這天傍晚發生在塵先生小樓裏的事說了。
“唔......不錯麻。”夜生細細地品味著每一句話,然後說:“那我們就言而有信,別盯著人家的弟弟了......真可惜,我好像親眼看一下塵先生失態的樣子。”
他向龐叔伸出手,龐叔起身幫他上了輪椅。龐叔隻是按例來看一眼,這會兒就得走了,夜生把他送到門邊。
龐叔轉動鑰匙,在開門前回過身,低聲說:“別擔心,外麵的事我會幫你處理好。”
夜生仰起臉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像是拿到了糖的小孩子一樣,說:“謝謝龐叔。真的,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