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城的車融進夜色,很快看不見了。
魏啟東靠在車門前抽完兩支煙,抬頭看一眼三樓亮燈的窗口,不時有人影走來走去。
家教的事,魏啟東知道。他沒阻攔,是因為這在他的接受範圍內。但是出來租房子,又和言城在一起,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底線。
皮鞋將最後一顆煙頭碾滅,他這才不緊不慢地上樓。
樓道很窄,老樓房燈光昏暗,牆上隨處可見斑駁的小廣告,轉角處堆放著一些住戶的雜物。在這樣一條破舊肮髒的樓道裏,薑小溪竟然能笑得出來——他當然能笑得出來,因為言城,也或者因為自以為即將到來的自由。
三樓有三戶人家,魏啟東站在中間戶門前,不輕不重敲了兩聲。
片刻之後聽見門內傳來腳步聲,隔著門,那聲音也獨屬於薑小溪,輕快的,沒有戒心的,就那樣打開了門。
然後就看到了薑小溪怔住的臉。
怎麽說呢,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上麵有驚訝、緊張、心虛,甚至還有恐懼,但就是沒有喜悅。一點點正麵的情緒也沒有。
魏啟東聽見自己的聲音說:“不請我進去嗎?”
薑小溪似乎打了一個冷戰,但還是慢慢打開門,讓開身子,放魏啟東進屋。
和樓道裏髒亂差不同,屋子裏麵收拾得很幹淨。站在門口,一眼就能看清房子全部格局,一居室,裝修簡單,家具不多,客廳裏有一股淡淡的茶香,旁邊餐桌上放著兩個杯子,是剛剛招待過客人的樣子。
魏啟東站在客廳裏,像不請自來的陌生來客,帶著一種不合時宜的危險,闖進了一個柔軟夢鄉裏,單看他心情好壞,否則頃刻間就能讓夢鄉變成地獄。
薑小溪全身肌肉有點不聽使喚,他僵硬地站在牆角,塑料拖鞋裏的白嫩腳趾微微蜷起,看著魏啟東高大的身軀站在自己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