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街一片死寂, 百姓和太師府跟來的奴才們幾乎將臉疊在地上跪得死死的,他們不安,
太師抱起來的那名少年抽泣, 哭聲沿這條青石街巷散開,仿佛蘊藏了許多難過,幽幽不止,聞者傷心, 盡管百姓們並不知曉少年經曆了何等的傷心事。
石板上積了一層水, 水光微泛, 水麵浮映出太師的影子。
他們餘光落在巷路泛起的水光上,太師的影子一動不動,那名少年被太師珍視輕柔的嗬護在懷中抱起。
百姓們又想, 能被太師這等尊貴人物如此當街珍視抱在懷的人, 該受到多大的榮寵啊。
備受榮寵的人再如何傷心,應當沒有普通老百姓難過吧,畢竟上層人物的悲喜與小老百姓們的悲喜並不相通,此刻的事也許不過是太師府上的一場小打小鬧罷了。
靈稚滾落的熱淚滲進蕭猊的衣襟,不久,衣襟便濡濕了一塊。
靈稚仍在喃喃:“放我回去, 我要回霧清山……”
“這裏不是我的洞府,君遷還在山上等我……”
少年臉色蒼白,眼睫了無生氣地低垂著,蕭猊此刻看明白了。
靈稚在怨他, 恨他。
怨他命人傷害霧清山上的那些林獸, 恨他的這層身份。
對靈稚而言, 他是蕭猊, 蕭猊奪走了蕭君遷, 他再怎麽告訴靈稚自己就是君遷,靈稚都不會接受的,因為靈稚想的那個溫柔體貼的君遷,在他那日行動時,在取靈芝的那一刻就已經從靈稚的心裏死去了。
蕭猊抱著靈稚從街上走回太師府,直到府邸威嚴的大門關起來,跪滿長長一街的人才抬頭起身,恍然若夢。
劉總管吩咐奴才立刻送熱水到靜思院,又差人去藥房取些金瘡藥來。
他滿頭是汗的望著主子和小公子,自己的活兒也沒落,找兩身適合主子和公子的衣物去了。
室內火爐子添置新炭,奴才們手腳利索迅速,將東西齊齊準備好送往靜思院,趕在太師抱小公子進門前,一切物品置放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