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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烏煙瘴氣地回到山上, 隨逐少不了又得挨二師姐的訓。
他都能把小師弟領進那種地方了,以後能幹出什麽, 司青嵐簡直不敢想。
一行人在路口告別, 衣輕颺的院子就在路口邊上,雲倏摸摸他發頂,像是在避著大家說話, 嗓音很低:“去睡吧。”
衣輕颺“嗯”了一聲, 一隻手卻悄摸摸攥住人袖口,蟬聲四伏的夜色裏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眼神赤忱得雲倏足以不自在, 也足以不忍。
衣輕颺的手在袖口的遮掩下勾了勾他的小指, 雲倏輕輕握住他作亂的手,這回聲音更低了:“等會兒我來找你, 嗯?去睡吧。”
畢竟這回是真該避著人了。
衣輕颺乖乖回了院子,大家也都散了。
可真叫他睡吧,怎麽可能睡得著?他完全懷疑,大師兄說那句“去睡吧”是故意的。
“唉。”衣輕颺歎口氣,望著天花板。
大師兄來, 應該就單純哄他睡覺。
嗯,單純……不單純的人, 是他自己。
前天晚上的事他都還沒摸出頭緒, 怎麽還能想著這檔子事兒?這不把本就咂摸不清的關係弄得更糊塗嗎?
他向來反感與人近距離……乃至負距離接觸, 步九八碰他一下臉,都得被追著打好幾天。他是說過, 身體和感情對他來說無法割離, 但無可否認也無可奈何的是——
即使在無法確定大師兄的感情之前, 他對大師兄的那份喜歡, 也足以令他跨越這項原則。
但這種跨越, 衣輕颺希望僅此一兩次就好了。
接觸越近,越會貪戀上這種滋味。如果到頭來從大師兄身上得出一個不盡人意的結果——譬如,盡管衣輕颺不覺得有這個可能,但的確有這個可能的,大師兄對他稱得上憐,算不得愛。
那麽這份貪戀,將使他的抽身退去顯得愈發割裂,愈發痛苦。
畢竟他每一天都在發覺,他對大師兄的感情,比他前一天所以為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