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枕寒很茫然。
沈樾在房中與李長東相談不過五分鍾,就氣衝衝地奪門而出,拉著他離開。
嘴裏還念叨著“中計了”。
祝枕寒本來以為李長東做了什麽,但是看李長東的神色,又不像。
更何況沈樾走時還沒忘記李長東說了一句“多謝李鏢師,我們先行一步了”。
踏出小院,一前一後,沿折門巷而行,祝枕寒看了一眼沈樾忘記鬆開的手,仍是牽著他的手,就連指尖的溫度都是燙的。於是他問道:“沈樾,方才發生什麽事情了?”
“小師叔,我們被騙了。”沈樾皺著眉,還沒意識到自己還拉著祝枕寒,滿腹怨氣地說道,“顧厭的那批貨物確實是由李長東押送,然而李長東告訴我,顧厭簽下的鏢單並非要求他將這批貨物完整帶到皇城——顧厭的用意,從來都不是送鏢,而是失鏢。”
他越說越氣,索性轉過身來,麵向祝枕寒。
祝枕寒止住腳步,低眉看著仰頭望向他的沈樾。
巷中逼仄,是以沈樾離得極近,祝枕寒甚至都能夠察覺到身後牆壁的冰冷氣息。
他的視線在少年抿成一條線的唇上掠過,像是不經意般的淺嚐輒止。
沈樾說:“我就覺得奇怪,向來替顧厭押送貨物的都是偃宅的護衛,為何這次偏偏要與千城鏢局簽下鏢單?何況這西嶺商道周遭,誰不認得偃宅的人?幾年前顧厭的貨物不是沒有被山賊半途攔截過,偃宅護衛武功了得,隻失了幾匹綢緞罷了,等顧厭清點完貨物之後,就慢騰騰梳妝整理儀容,進宮告了一狀,宮中禁軍直接將山頭都踏平了。”
祝枕寒沉吟道:“然而,顧老板確實從未明確說過失鏢是否出自他的本意。”
沈樾被噎了一下,仔細想想顧厭的那番說辭,實在是含糊不清。
也虧得他太信任顧厭,顧厭說什麽他就信什麽,他心想,在這位顧老板的眼中,自己大約和乖乖跳進陷阱裏的小綿羊差不多吧,可是顧厭這麽做,究竟圖的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