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扇住在一個小巷裏。
她所處的環境與柳河相較而言更惡劣。護衛說,是因為早些年的時候許多權貴不死心,仍想要將她娶進門,翡扇聞言,隻有一句話,說,倘若她過門,要做正室。這簡單的一句話就難倒了許多人,既然得不到,轉而又對她生出恨意,覺得她區區一個賣藝的妓,又何德何能要求正室的地位,能被納為妾就已是她的福分了,便有意無意刁難她。
所以她被一拒再拒,住所也一挪再挪,直到移居這個偏僻落敗的小巷才落了腳。
翡扇之後,賞春樓新的花魁,月華,曾經也想要出手相助,卻被她婉言相拒。
其實張傾夢身為女子,對這類煙花之地出來的姑娘是有一些抵觸的,但是自從知曉了翡扇的身世,知曉她寧願獨居也不願接受施舍,張傾夢對翡扇的態度有所轉變,覺得這個姑娘似乎並不是愛慕虛榮之人,隻是迫不得已而為之,淪落煙花之地也不折傲骨。
她敲門的時候,動作就放得輕柔了許多。
門內傳來一陣細細簌簌的動靜,很快,就有人走過來打開了門。
翡扇如今年過五十,比江蘺的年紀還要大些,兩鬢斑白,眉眼纖柔,一雙淺褐的杏眼,眼角低垂,綻開細小的皺紋,時光慢慢將曾經的肆意傲然沉澱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洗淨鉛華的沉靜,即使她的臉上遍布皺紋,仍能從低眉抬眼之間窺見幾分往日的風華。
她吐字如玉珠,清脆可辨,問:“你們有什麽事情嗎?”
張傾夢說:“我們是來......”
她想說東門懸屍案,忽然又想到提及這件事對於翡扇來說無異於揭開傷疤,一種酸澀的情緒湧上心頭,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是怔怔地望著翡扇那雙琥珀似的眼。
白宿暗自歎了口氣,上前一步,說道:“我們是來打聽東門懸屍一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