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鳶迎麵撞上衛瓚的刹那。
隨著隱晦的喜悅而來的,是一股莫名的羞惱,仿佛自己像是被耍了似的。
這人在門口立了多久了,是不是早就猜到他忍不住,好像那些無措的舉止、笨拙的心思,都被這混賬看得清清楚楚,在腹中暗暗恥笑。
他匆忙忙就要關上門,誰知讓衛瓚一隻手就給撐住了。
他冷聲說:“你這是做什麽?”
衛瓚撐著門笑說:“你怎的見了我,跟見了鬼似的。”
“才多久的功夫,我就這麽不招你待見了。”
沈鳶冷笑說:“你是不是誤會了,原本你也不招人待見。”
衛瓚便忍著笑說:“好好好。”
摸出一個淺碧色的小圓盒來,放到他手心兒,說:“我見你讓蚊蟲給叮了一口,給你送藥來的……你真打算讓我站在院子跟你說話麽?”
沈鳶不說話了。
心道剛把姑娘接進門,又來獻殷勤,好一個衛二,風流不死他。
沒準兒就是故意來看他笑話來的。
可瞧了瞧對麵一片黝黑的院兒,就這麽把人放回去了,又心裏不舒坦。
兩相權衡,才不情不願說:“進來罷。”
房間裏燈已吹熄了,黑黝黝一片,沈鳶不耐煩,隻點了一根燭,拈起一塊藥膏,憑著記憶胡亂在頸側塗了塗。
衛瓚說:“沒塗到。”
他“哦”了一聲。
衛瓚輕輕伸出手來,幫他勻了一下。
燭火下,衛瓚挨得很近。
沈鳶便能瞧見,這人有著濃密的睫毛,繼承自侯夫人的一雙漂亮眼睛,黑白分明,眼尾上挑,不瞧人時顯得冷漠傲慢,可專注瞧人時,便幾分多情含笑。
——叫人心煩意亂。
“啪”一聲。
沈鳶便將衛瓚的手拍開了。
心裏嘀咕,他到底是放這人進屋來做什麽的,叫衛瓚看他笑話的麽?
那股子悶火,還是在心尖兒嗶嗶啵啵地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