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夏天漫漫地過去,日子一晃就到了入秋。
每至三年一次的秋闈前,京城裏便要湧進許多書生學子來,走在路上,時不時就能瞧見書生背書背了個昏頭漲腦,一不留神就撞了樹。國子學附近的坊市,往日都是些賣糖水點心的居多,近來也漸漸改了書市了。盡是賣些筆墨紙硯,名師押題,幾家茶樓也漸漸熱絡起來。
一樓請了幾個說書先生,時而講些才子登科的舊書,時而講些小侯爺探案的趣事,山火那一節沈鳶近來已聽得膩了,可仍是在二樓包了屏風後的一張桌,聽個熱鬧。
這會兒講的是甲胄案。
甲胄案前後,外人不曉得內情,說書先生盡是胡編亂編,講得那叫一個九曲連環跌宕起伏,衛瓚小侯爺先是一人一槍血洗了死士魔窟,又是使了一招殺人不見血的奇招斬落了亂賊匪首,最後在魔窟中眾多少女愛慕的眼神之下,一人一馬翩然離去。
聽得下頭那叫一個叫好連天。
沈鳶聽得嫌棄,卻也不知道為什麽,還給撐著下巴聽完了。
心道是真敢胡編亂造,若非是衛瓚不在意這些,嘉佑帝對這些閑談也寬厚,這茶館隻怕早已讓人給掀了。
知雪在邊兒上小聲嘀咕說:“我聽府裏頭的人說,小侯爺早年已來掀過一次了。”
“那會兒是天天胡說八道他穿人頭當糖葫蘆串兒,說得跟真的似的,京裏小孩見了小侯爺就走。”
衛瓚就帶著昭明堂的一群人過來,天天聽,天天叫好,還給人家說書先生出主意,說穿腦袋不能從正當中,得從太陽穴。
一邊兒講一邊兒盯著人家先生腦袋看。
幾次下來,說書的天天做噩夢,再不敢說他了。
隻是這幾年脾氣好了,便故態複萌,又開始給他編故事。
沈鳶輕哼一聲,淡淡道:“眼下編得盡是些好事,他自然是不來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