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本之行如蜜月。平常兩個人都很忙,不過三日閑暇,卻都是很美好的回憶。隻是如今人散去,才覺出苦澀。現在想來不知為何,他和江新停似乎總是處於一種縱情歡愉的狀態,好似朝不保夕的琉璃,或許在很久以前潛意識就告知他們搖搖欲墜的宿命。
程思稷緩緩吐出一口煙霧,教堂的鍾聲敲響六下,全部的路燈和廣告牌瞬間點亮。他此時才發現自己站在一塊巨幅廣告牌下,亮光籠罩住他。
而那塊廣告牌上恰好是VGD聯賽的海報,上麵是贏得MVP的江新停。
他笑容明豔,眼底星辰閃爍,鼻梁上因為笑意而顯出湖水般的細微褶皺,下唇上的小痣也一並被放大。當一個人的美貌被放大十倍二十倍,呈現在麵前的時候,總讓人禁不住震撼。
程思稷仰視著,忘記手中的煙一圈一圈燃燒,直至煙灰被風吹落,揚進雨裏。
付嶼付完錢回身,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熾亮與昏暗,盛大與微塵。
他是知道的——在程思稷取消晨會、拒接電話的時候,在他看向江新停的時候,在他身處急救車上,還在為江新停的未來考慮的時候。付嶼就知道,在這段關係裏程思稷看上去進退有度、遊刃有餘,但其實他才是一直被支配的那個。
他迷戀於江新停的愛,自願變得渺小。
隻不過,付嶼曾以為,這一切都可以止步於三年前,亡羊補牢為時不晚,卻沒想到三年後,程思稷沒有任何長進。
飛機於淩晨抵達奧地利。陰天的夜晚,連地麵引導燈都顯得晦暗。程思稷和付嶼站在出口處尋找,很快有人撥開人群快步迎過來。
“Joseph!你怎麽瘦了這麽多?”
程思稷在此間有個舊友叫胡奕明,是個華裔,執意驅車來接,做這幾日的向導,一見到程思稷嚇了一跳。他印象中的程思稷,要比現在看起來意氣風發,他見過程思稷在商場上生殺予奪的模樣,如今雖然依舊奪目,但氣質沉斂,變化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