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京城高鐵站裏,18歲的江識野度過了人生中最倒黴的一天。
其實他從小到大一直挺倒黴的。是楓城西街出了名的“身世淒慘的可憐蛋子”。但他自己還挺樂觀的。
雖然從沒見過自己爸,而媽呢在他五歲時決定要去找他爸,就毫不留戀地把他扔給了弟弟易斌,再也沒回來;而易斌呢又是個酗酒好賭家暴的啞巴——這些說出去確實都挺可憐的,但他就無所謂吧。
還是能苟延殘喘。
但今天,他好像苟不下去了。
先是沒學上了。
本來體校畢業後他就沒錢讀大學,但他之前青運會表現不錯,被明確告知會被全額獎學金保送到W體院。
但今兒名單一下來,他的名額被另外的人頂了去。
據說是個官二代。
江識野挺能理解這類操作的,理所應當地知道好運本就不屬於他。他都沒掙紮一下,也不想上學花錢了。打算去之前聯係的酒吧裏駐唱。
結果吉他被易斌砸了。
沒什麽理由,隻是因為他喝醉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比沒學上更讓江識野崩潰。
第無數次默念一遍不打殘疾人後,他有些恍惚地下樓,又看到野狗死了。
野狗就是條流浪狗,江識野沒那閑情逸致給狗取名。但這狗從他很小時就在樓下竄,他摸過它,喂過它好幾次吃的,偶爾還和它傻不拉幾地說說話。
其實感情不算很深,但可能像所有倒黴蛋子一樣,會潛意識把它對標成自己。
野狗嘛。
然後它死了,莫名其妙的。可能是老死的,可能是病死的,江識野不知道。
樂器的損壞和生命的死亡總意味著一些東西的終止。江識野無口厚非地矯情了起來,有些窒息,甚至是慌張。
他找個地兒把野狗埋了,自己也想離開了。
而等他晚上再次回家時,竟然看見了除易斌以外的另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