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腦子很好的人比腦子,跟心思很深的人比心思,溫鏡真的拒絕。
他不明白,榮升台好端端地亮出這本賬冊幹什麽?身家性命係於一物,不應該好好地藏在總號?托付給傅廣業,又想將此物送到何處?傅廣業又為何就接了?
溫鏡不明白,因此他決定回去找腦子也很好、心思也很深的人商量,因此他著急回白玉樓,可他沒想到李沽雪也跟了來。鑰娘唬了一跳,卻還鎮靜,叫樓裏好吃好喝地款待,而後便關起門兄妹幾個商量。
溫鈺倒也沒有溫鏡預想的發飆,也沒擰他耳朵,隻是整個人忽然仿佛是屁股上了發條,坐立不安。他嘴裏念念有詞:“你果真是…榮升台你們不知道,從前訪京時你幾個還小…榮升台的賬,也是咱們能看的?”
他思量片刻,霍地站起來,在屋子裏來回踱步:“你既然應承下來,咱們總要麵子上過得去。可是那賬本上牽扯的人…你再說說,同行的那個姓李的,他看了一眼而後呢?”
溫鏡道:“即刻還了回去。”
“還了回去,還了回去,”溫鈺念幾遍,又道,“可他終於還是沒有甩手走人。我聽他的口音不若南人,會不會是京城或者金陵法源寺過來襄助苦別的?”
溫鏡遲疑片刻答道:“不知,他的劍法…我沒見過。”
溫鈺翻了個白眼,心說你這小子六歲到了這裏,自此長這麽大再沒出過揚州地界,能見過什麽。可是,溫鈺在屋裏來回疾行,心裏千萬個念頭蠢蠢欲動。
可是他也沒見過。
他聽了溫鏡的形容,悄悄反複打量了李沽雪的佩劍,也看不出來曆師承。
溫鈺一時間天人交戰。
他們兄妹幾個總該出去長長見識。從前溫飽無以為繼,隻想著安身立命,許多事談起來不免不切實際,可今時不同往日。溫鈺知道,爹娘拚死送他帶著弟弟妹妹逃出生天,不是讓他們偏安一隅,也不是讓他們龜縮苟命。父親最後一麵,沒問他弟妹的安危,沒問他身上的傷,隻問了一句:“《春山訣》記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