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沂自馬場離開便一直忙到午後,臨近放衙,他抬頭看了眼逐漸西沉的太陽,在心中斟酌著回去接人的時辰。
一生無妻無子的謝大人,年近而立,也算頭一回體會了一遭牽腸掛肚的滋味。
牽掛的還是別人家的孩子。
都是上輩子欠他的。
謝沂搖頭感歎,正要起身更衣,忽聽得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謝大人,不好了!”
方元顧不上讓人通報,急不可耐地闖進來,看上去快哭了一樣。
“殿下他從馬上摔下來了!”
乍一聽到消息,謝沂思緒有一瞬間變成了空白,連帶著心跳也空了一拍,接著便開始後悔,後悔不該一時心軟把踏雪留下。
他快步走出大門,一邊走一邊問道:“情況如何?太醫去了嗎?”
方元一路小跑跟上去:“已經讓太醫去了,可殿下非說沒事,還想著要接近那匹發了狂的瘋馬,奴婢人微言輕,實在勸不動,隻能來找大人您了。”
“發狂?”謝沂幾乎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
踏雪雖然性子烈,可無緣無故斷不會發狂,賀蘭奚受了傷還執意要查看馬的情況,想必是發現了什麽。
“本官走後,還有誰去過馬場?”
方元如實道:“隻有榮王和寧王兩位殿下去過。”
謝沂目光微沉。
他們未免也太急切了。
回到馬場之前,謝沂想象過小殿下狼狽的模樣,可真正見到人的那一刻,心裏還是忍不住湧起一團壓抑的怒火。
從馬上摔下來就地滾了好幾圈,再幹淨的人也體麵不了。
衣服沾了一層的泥灰不說,好幾處都破了口子,發髻散亂,腳也扭了,灰頭土臉的模樣看著比剛從水裏撈出來還要狼狽些許。
“先生……”一見他來,賀蘭奚所有的委屈一瞬間全都湧了上來。
既不嚷著要去看馬,也不說自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