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撒謊這件事,路重越在修禕麵前一次都沒成功過。
但是,時隔四年多,終於見到修禕了,他也不好上來就說自己生的什麽病,有多嚴重之類的,不然總覺得好像是在耍心眼賣慘。
他心虛地摳著指甲,小聲說:“就是感冒了而已。”
修禕沉默片刻,擔憂道:“看著不像。”
“啊?”路重越抬頭。
“你……”修禕伸出一根手指,“臉都掉色了。”
路重越是用靠近黃斯琪那邊的手拿的電話,聽筒豎在兩人腦袋中間,所以黃斯琪隱約也能聽見修禕說話。
她側過頭觀察路重越,看到他臉上白一塊紅一塊的,立馬明白修禕肯定是誤會了什麽。
“不是,這傻帽發燒了,進來之前非要化妝遮蓋一下,”黃斯琪很想笑,“然後剛才給哭花了。”
路重越聽到修禕明顯鬆了一口氣。
氣氛裏的凝重也隨之土崩瓦解。
黃斯琪很有眼力見。
她對路重越的討厭,全都源自於對修禕受罪的心疼,可是過了這麽久,這段關係裏的兩個當事人看向彼此的眼神還是那麽藕斷絲連,她一個“旁觀者”,沒道理憑借自己的感受跳出來攪局。
“我去找賀澄了,哥,你們聊吧。”
說完,她站起身,徑直走出了探監室。
黃斯琪離開,路重越和修禕互相對視著,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這次,路重越先開了口:“修禕,這些年……你過得怎麽樣?”
問完他就後悔了。
什麽白癡問題。
之前他推算過,自己離開T城不久,修禕就進監獄了,一直服刑到現在。
牢獄生活,除了糟糕和絕望,還能怎麽樣。
“一般。”修禕淡淡道,“你呢?”
愧疚會使人難過,但不應該演變為惱羞成怒,路重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聽到修禕雲淡風輕地回給他同樣的問題,他內心最陰暗、最深處的那些自卑就忍不住又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