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穿得很臃腫。
薑潯的聲音四平八穩,田雲逐也不掙不動。
遠遠看過去,他們之間平和得像這一片肅靜的白樺林,像這一片蔚藍的冬日晴空。
可是隔著厚實的布料,在咚咚的心跳之下,隻有薑潯能感覺到,田雲逐正在他懷裏發著抖。
田雲逐埋著頭不看他,他耳畔的發絲卻比他這個做主人的要坦誠得多。它們比薑潯想象中的還要柔軟,帶著冰雪的涼,也帶著薄荷沐浴液的清香,落在薑潯輪廓分明的側臉,同他耳鬢廝磨。
薑潯雙手抓著田雲逐的手臂,把頭垂在他的頸窩裏,深深吸了幾口這種隻屬於田雲逐的氣息。那雙灰色眼眸裏翻滾的懊惱,隱忍的疼惜,隨著他手臂肌肉隆起的線條一起,在一點點平息下去。
田雲逐在薑潯漸漸鬆懈下來的力道裏,露出了一個不被任何人看到的悲喜難辨的表情。
“我可真傻。”
他喃喃地開口:
“我比我自己想象的還要傻。”
原來我從漠河火車站出來的時候,你就已經認出我了。
那時候我……那時候的我……”
田雲逐在薑潯懷裏搖了搖頭,就像在他懷裏蹭了蹭。
“我在你眼裏一定很蠢,很可笑吧?”
“是啊。”
聽他這麽說,田雲逐一下子抬起頭來,眼睛還紅著,整張臉羞憤又難以置信地皺著,像隻委屈巴巴的小兔子。
薑潯忍不住笑了,深邃的眼睛彎出好看的弧度,顯得格外狹長。
“可是沒關係,再蠢再可笑也沒關係。
誰讓我喜歡你呢?
感情這種東西,我們蹉跎了這麽長時間都左右不了它。怎麽會因為你的病,因為你的固執,因為你偶爾犯傻就說變就變呢?
現在我抓到你了,看穿你了,田雲逐,以後別再藏了。
在我這裏,以後不用再藏了……”
薑潯的雙手慢慢向上,捧住田雲逐仰起的,被無聲的眼淚弄得濕滑一片的臉。眉眼低垂,深情款款,吻他苦澀的眼睛,吻他濕濕沉沉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