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秋林披著一身朝霞光闖入母親的病房時,池向明正握著她枯瘦的手,一言不發地垂頭蹲坐在床邊。
病房的氣氛壓抑的讓人幾乎窒息,池秋林似乎猜到了什麽,卻還是強忍著悲傷不甘心地追問道,“爸,我媽她……睡著了嗎?”
池向明不答話,隻是更加用力地攥住了那雙手,仿佛要把逐漸冰冷的體溫暖回來。
池秋林強忍著淚水,卻依舊無法阻止他們奪眶而出。
如果,如果自己昨天沒有在半夜偷偷跑出去,如果自己沒有在柳明洲家裏做那麽多沒意義的事情耽擱時間,如果……
可是哪有那麽多如果。
可是就在前天,池秋林還信誓旦旦地對母親說,他要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啊。
這麽快就食言了嗎?
一抹苦笑浮上臉頰,池秋林默不作聲地看著**似乎睡著了的容顏,一時間悔恨交加。
不知過了多久,池向明站起身來,看著魂不守舍的池秋林,一反常態地沒有苛責,反而輕聲勸慰道,“別自責了,生老病死這種事情本就無常,這不怪你。”
怎麽不怪他呢?可是怪又有什麽用呢。
他此刻甚至想用自己的命來換回母親的命,如果可以的話,如果可能的話。
池秋林不忍看病**的軀體,也不願想象這具軀體變成一盒灰燼,再也無法對他微笑,輕聲勸解他的情形。
池母的葬禮很簡單,姚新宇也來了,幫著失魂落魄的父子兩人忙東忙西,沒有任何怨言。
池秋林捧起母親的遺像,捧著那溫和的笑臉一步步向著墓地走去。
路途短暫,卻是他陪母親走的最後一程。
他不願聽那些聲情並茂的哀悼詞,有些緬懷是發自內心卻無法言說的強烈情感,一如現在的池秋林,懷揣著巨大的悲傷,表麵上卻不動聲色。
他以為母親的葬禮會是他人生中最悲痛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