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餘從來沒有跑得這樣快過,就算是校運會,就算被尹昊帶著人追,也沒有這樣快。可能因為梁閣牽著,他也不覺得如何累,像乘著一陣風,他在這種奔跑中甚至希望這條路沒有終點。
梁閣帶著他跑進了新實驗樓,一直往上,推開天台的門,熏然的晚風柔和地撲了他們滿身。
祝餘兩頰和脖頸的細汗被這陣風一拂更加燥熱了起來,天台的夕陽像油畫一般濃墨重彩。
一直走到欄杆前梁閣還攥著他沒鬆,祝餘的手腕輕輕掙了一下,梁閣才後知後覺地放開他。分明一起跑到了這裏,卻又不約而同地拘謹起來,兩廂佇立著無話。
天台上空闊而安謐,除了他們隻有間或拂動的晚風,看得見餘暉中靜穆美麗的校園和樓下黑點大小如蟻行的學生,校園電台還在放那首歌:
——靠近你怎麽突然兩個人都詞窮
讓心跳像是野火燎原般的洶湧
祝餘悄悄用餘光掠了梁閣一眼,他想起自己在兒童時期,其實是最渴望長成梁閣這種樣子的,要個子高高的,精瘦而有力量,很不馴很淩厲的帥,要聰明,沉靜、又利落。
可事實上他長成了跟梁閣完全南轅北轍的一類人,大概沒有任何相似,所以梁閣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新奇,充滿了足以讓他彌足深陷的吸引力。
這個暑假他都在想這件事,梁閣一定是被他的表象蒙騙了,以為他是那種單純天真又可愛的男孩子,所以才誤打誤撞地喜歡上他。
這麽一認定,祝餘就冒冒失失地率先開口了,他不惜剖白自己的劣根性並和盤托出,“我除了長得好看沒有什麽優點的,我也不單純善良,我不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
“我知道。”梁閣低下眼看他,“李邵東,開水瓶,我都看見了。”
祝餘一下就定住了,他一直很怵的梁閣眼睛,他以為是梁閣眼神銳利洞悉人心,沒想到梁閣是真的知道。他陡然慌亂起來,呼吸紊亂,眼神都變得飄忽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