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路庭此刻的思維能更理性一點, 他能夠好好整理一下線索再回顧岑歸過去小半天的言行,其實他本該能察覺到不對。
隻可惜,這世上沒那麽多“本該”。
而且吧……眼下的情景, 大概也確實難要求人保持理性。
蠟燭燃燒帶起煙氣嫋嫋, 隔著小半條房間過道之外,關閉的盥洗室門後水聲淅淅瀝瀝。
路庭撐著頭坐在棕木書桌前,手指隨意穿進半幹不濕的頭發,有水珠順著發尖垂落, 打在襯衫袖口和肩頭他也不管,隨水痕將那些小麵積布料暈染成深色。
他目光有意無意往盥洗室方向瞟, 內心下意識勾畫著岑歸可能擁有的容貌。
鼻尖、唇形、下頜。
這些是露在前執行官風鏡之外的部位, 路庭對它們已經足夠熟悉, 將它們的形狀輪廓也都記得清晰。
他知道岑歸鼻尖微翹,露在風鏡下的一小段鼻梁挺直,鼻子再下方是形狀漂亮但稍顯削薄的嘴唇,被那人抿起來時會顯得薄薄一線, 唇角弧度總是冷淡而平直, 幾乎沒見過笑。
這也很符合執行官初次登場給人的第一印象——
冰冷, 規整,像把裹挾風雪而來的鋒刀。
然後薄唇往下是緊致的下巴, 分明的下頜線條。
因為個子上占了高幾公分的優勢,從路庭的角度偶爾低頭向下看, 在他和岑歸站得位置靠近時, 他總能一眼瞥見岑歸的嘴唇和下巴尖。
這樣的一個人, 該有怎樣的一雙眼睛?
路庭隔著風鏡捕捉過岑歸的視線, 他後天感官敏銳, 也神奇地隔著風鏡觸及過岑歸情緒。說他對岑歸的全臉不好奇,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隻不過路庭過去一直有點像個耐心守護寶盒的人,由於不想強行拆盒,遂耐著心等,他可以按住好奇等待寶盒自願主動打開。
——而現在他似乎快要等到了。
岑歸會有怎樣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