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躲懶,在這個雪夜慳吝於投一束光,陡地,牆柱上的燈球亮起,彼此麵目又變得清晰可見。
時聆在商行箴腰後捂暖了一雙手,手背蹭著大衣內側的薄絨,舍不得抽出來了:“叔叔給不給?”
商行箴問:“要領帶幹什麽?”
時聆說:“高三成人禮要用。”
商行箴不顧磚牆冷硬,手掌撐在上麵企圖讓燥熱的身子降溫:“要新的還是我的?”
時聆的索取總是適可而止:“都行。”
商行箴擅自為他做了決定:“等下去我的衣帽間挑一條。”
蜷縮腿邊的楊納瑞冷得受不了了,站起來咬住商行箴的衣角輕拽,剛好庭院響起孟管家與別的傭人的說話聲,於是時聆將溫暖的一雙手藏入口袋,商行箴收回在牆柱上撐得濕涼的手理了下衣擺,兩人若無其事地趕著楊納瑞回了屋。
沒到飯點,時聆打算先上樓換個睡衣,到拐角處刹住,趴在樓梯扶手朝客廳喊:“叔叔,哪條領帶都可以嗎?”
彼此間連日來的隔閡如雪消融,商行箴抱住欲往樓上追的小羊,不假思索道:“可以。”
楊納瑞在他懷裏吱哇亂叫,商行箴一向不愛逗它,將兩隻手套一左一右分別套到它耳朵上,朝它後頸一拍:“不許耷拉耳朵,去,把手套給他送上去。”
二樓近梯口的房門隻掩著縫,時聆顧自進去,站領帶櫃前掃視一番,拿下一條深藍暗紋領帶,商行箴在跨年夜用它綁過他。
揣上領帶回自己屋,時聆看見楊納瑞站在當間四下張望,他拿下它耳朵上的手套,表揚般捏捏它的小角,悄悄抱怨:“他怎麽連你也欺負。”
這麽聽話的小羊,時聆才舍不得拿它做實驗,將領帶往床柱上繞兩圈,按著記憶中的捆綁步驟打了個結,用力扯了扯多出來的那一段,還真沒扯鬆。
實結解開,重磅真絲麵料不易留下褶痕,時聆卷好領帶歸入床頭抽屜,那雙手套則放進了書包,放學可以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