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蘇沉隻見過他的打戲。
能打也是一種本事。
身手要矯健靈巧,勁道活如脫珠,收放自如靠的都是多年積累。
他舉著熱毛巾縮在一邊,自知沒有發揮好,此刻都不敢再說話。
卜老爺子看出小孩心思,安慰性拍拍他的肩。
“你累了,等會看完不用再拍,睡一覺好好消化一下。”
“給你看蔣麓演的,不是讓你學他,你們兩不是一個路子,隻是看看能不能啟發點什麽。”
讓搭檔來演自己的戲是很怪的事,像是讓魚變鳥,讓鳥變魚。
蘇沉沒把想法說出口,安靜點點頭。
蔣麓演慣了姬齡,驟然要轉換身份變成元錦,似乎也沒有太多障礙。
他連借以入戲的妝容道具都用不著,上場前要打架般扭扭脖子晃晃肩膀,鬆快好了就踏入鏡頭之中。
姬老太太會意接戲,顫顫巍巍地把魚腹血書遞給了他。
“先皇後……曾賜宴姬家,交付帛書於魚腹之中。”
“她曾救下我亡夫性命,又以靈丹保住我兒性命,如今我姬家拚死相效,亦是還以忠勇。”
蔣麓跪在地上,緩緩接了母親生前的絕筆。
他動作很慢,像是重新打開自己的人生一般,將沾染血跡的帛書一寸一寸舒展開。
單是看他孤直的背影,便有說不出的頹然絕望。
一滴淚驟然落在娟秀字跡上。
緊接著是又一滴。
“殿下,”旁側姬將軍亦然動容,忍著情緒相勸:“切莫傷懷。”
“蕭家籌謀十年,為的不僅僅是保住您。”
“也為了沉冤得雪,再度複勢。”
蔣麓並不看他,怔怔用手指撫觸母親留下的每一行字。
就像是在觸碰她的臉。
他高傲到不肯認下這樣痛苦的現實,卻又會被母親的字喚醒僅剩的脆弱情緒。
就這樣似哭非哭地抿唇沉默,良久才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