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君然上戲台前習慣先沐個浴。
溫水滑過修長脖頸,凹陷鎖骨,肆意沿著線條流暢的腰線一路淌進浴盆,輕帶起圈圈漣漪。
祝君然將洇濕的長發捋到肩膀右側,伸手取過搭在晾衣架上的毛巾。
嘩嘩——
水珠順著身形簌簌滾落,在浴盆外匯成了幾塊小水窪,祝君然跨步出來,快速將身上水珠拭盡了,係好裏衣,旋身披上一襲絳紅色寬袍。然後纖指捉發,傾頭將頭發擦了個半幹,束發的紅飄帶納入袍袖中後方才開門出去。
“少爺,您今天還上台啊?”許溏天不亮就看見祝君然起床了,早早在門外候著他,現在也不過天光熹微,時候還早。
“昂。”
祝君然看著眉頭都擰在一起的許溏不由好笑,曲指彈了他額頭一下,“昨晚曉彤托了人來給我送信,說她下午把腳扭傷了,不能登台,我得去替她一替。”
許溏捂著額頭撅嘴,“那園子裏頭那麽多角兒,怎麽老要你去啊,你好不容易休息一天,這把人當牛馬使喚呢……”
祝君然看著半大小子氣鼓鼓的樣子實在忍俊不禁,安撫他說:“好了好了。今日預定的都是些貴客,其他人我也不放心,你上午要是有空就替我從街上買些吃食回來,好不好?”
許溏抿著嘴不說話。
“嗯?”祝君然扯了扯許溏袖子。
許溏將自己衣袖抽回,還是不太高興,悶聲道:“少爺就知道哄人,總也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那我親自送你去華樂樓,這總行了吧。”
“行,當然行,你啊。”祝君然知道這別扭小子同意了,趕緊順著台階下。
“嗯。”許溏說完跑去將自己的黃包車拉到大門口。
許溏是被祝君然撿回來的,他從小就靠拉黃包車營生,自己瘦巴巴的一團兒還帶著個更瘦小的妹妹,何況當時妹妹還生著重病,祝君然看不過就將他們撿了回去,可惜妹妹還是沒能救過來,安葬好妹妹後許溏就完全跟著祝君然了,祝君然叫他去學堂他也不肯,偏上哪都非跟在祝君然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