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輕低卻不容置喙砸下的頃刻, 嶽或便猛然抬眸,從寬闊幹淨的牆鏡裏看向林是非。
通紅的眼瞼將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球,猶如明珠似的保護, 瞳孔都似在隱隱震顫。
未消片刻, 嶽或的耳根與左邊頸側便全然升騰起能夠將所有肌膚如數蒸發的熱度。
藍白校服的內襯長袖 T 恤的圓領,都無法掩藏已染上血色的纖白脖頸與若隱若現的鎖骨。
嶽或剛洗完臉,還有幾顆水珠順著他的臉頰墜至下頜。
明顯是察覺到他的視線,林是非把埋在嶽或右邊頸側的臉平緩抬起,眼瞼上掀, 同樣從鏡麵中直接又無辜地盯進嶽或還尤為濕潤的眼睛。
“怎麽了啊Darling, ”他好整以暇地開口, “怎麽這樣看著我?”
“林、林是非,你……”嶽或喉口像是被棉花噎堵, 幾乎說不出話,等緩過那股不可思議的勁兒, 才咬牙道, “你特麽再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我動手打你?”
“哪有胡說嘛。”林是非輕聲篤定地接,語氣裏竟然還敢含有被凶後的委屈, 但他並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麽問題。他側首用溫熱的唇微蹭過嶽或的臉頰、耳垂,大膽地再次強調提醒:“我說的就是事實。”
“難道星星沒感受到嗎?”
“——林是非你再說!”嶽或堪稱氣急敗壞地胳膊屈起, 用手肘狠懟他胸骨, 委屈得又想掉眼淚了, “你剛才……剛才還說不說我了的……”
現在這是又要吵架嘛?
嶽或說不過他。
好煩人。
林是非見好就收, 當即收口老實:“我不說了,Darling。”
他擁著嶽或的腰身, 像大型犬似的拿腦袋很不明顯地蹭他頸邊, 哄:“星星不要生氣。”
嶽或撇嘴:“……哼。”
他左手還死命地按著流理台的邊緣, 猶如在支撐“受傷”過後無法站直的雙腿,不讓自身的重量往旁邊倒。骨節勻亭的手背處有幾道很淡的青色血管,攀爬入手腕與小手臂,再被隱沒至校服的袖口,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