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仿佛不怕冷,上身未著外套,隻穿一件白襯衫。
他站得很近,超越了所謂的社交距離,甚至到了讓言早稍微感覺到冒犯的程度。
但她剛才連他的呼吸與腳步聲都沒聽到。
言早還仰著臉,雨點不停打在臉上,她眨眨眼後退半步,算是真正擠進了他們六個人的圈子中。
她端詳男人, 他看起來很年輕,很高,也很瘦,頭發稍微有些長了,被雨淋濕搭在額頭上,露出點憂鬱。
顯然他有一張很好看的臉,卻不知道為什麽會讓她腳底生寒。
恍神後她明白過來,是膚色。
他太白了。
雨水順著臉頰流至他的脖頸,似乎都能看見淡青色的血管。
細看之下,男人的衣服濕得厲害。
言早很擅長在想象的世界中為別人安插角色,她想,他似乎剛剛從很遠的地方跋山涉水而來,隻為赴一個約。這種想法在這樣荒誕的情境中竟顯得有些浪漫。
或許還有眼神。
在言早打量他的時候,他也在盯著她看,熱烈又專注。言早從沒經曆過被這樣的眼神洗禮,一個陌生人看另一個陌生人會這樣深情嗎?
一個蒼白疲憊的人,卻有一雙燃著火的眼睛。他用虛幻的目光描摹對方的長相,讓言早腦中閃現出言情小說中的句子, “仿佛全世界隻剩下她”,實在惡俗又詭異。
男人開口說話,聲音很沉,“柏嚴。”
他將手遞到言早麵前,言早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自我介紹。
言早連忙把插在兜裏的手抽出,笨拙地與他握手,“言早。”
她腦子裏亂糟糟得,充滿了許多毫無根據的想法,這個人的出現仿佛讓本就是一場鬧劇的現狀更奇怪了。
但來不及想這些事,最先叫囂的卻是,“他的手會和他這個人一樣冰冷嗎”。
細雨、誓言、請柬、廢墟般的舊地、一群不得不聚首的人,無一不像恐怖片開頭。這種時候,直接出現一個鬼也不奇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