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的?”梁琇愣在那裏。
秦定邦沒有回答,走到牆邊拿起掛著的風衣,展開就往她肩上披。
“秦定邦!”梁琇急了,閃身躲過衣服,兩步退到椅子旁邊,“我不想跟你出去吃飯,我就想吃這碗白麵條。”
秦定邦一看她的倔勁又上來了,不再強迫她,把大衣抓在手裏,看著她。
兩人就這麽站著,對峙一般。
“你就不能聽我的嗎?”說著,梁琇重重地坐到椅子上,喘了好幾口粗氣,最後祈求般地低聲道,“你就讓我安心地在這……在這想會兒家吧。”
她忍不住抽了下鼻子,眼圈已經紅了。
秦定邦緊握著衣服站在那,看著她垂著眼睛看向地麵,有兩滴淚一齊砸到了地上。
她說過,她還有家時,她父母給她過生辰,會給她煮麵條,再煮兩個鴨蛋。
那時她的家裏,一定是其樂融融的吧,有父母,有兄長。這些最親的人齊齊圍坐在桌旁,看著家裏最小的女孩像珍寶一樣,一歲歲長大。從調皮搗蛋的小小孩童,一直長成像花兒一樣的大姑娘。
不管淒風苦雨,不管事事變遷,每年八月二十八生辰這一天,她的家人,都會給她送去最好的祝福。希望她今年、明年,直至永遠,都好好的。
直到戰事起,一切都戛然而止。
記憶裏,她從未跟他說回這間出租屋是“回家”,他甚至從未聽她說過“回家”這兩個字。
這次,她對著一碗白麵條,兩個鴨蛋,說她,想家了。
秦定邦看著她撲簌簌落淚,隻覺得心如刀絞。她原先的家,已經隨著親人的飄零,散了。她也隻能憑借著這碗白麵條,兩個鴨蛋,去遙想當年的種種,去找尋“家”這個字的縹緲氣息。
既然這樣,此時此刻,又有什麽山珍海味,能比得過桌上這最簡單的一餐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