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亮的光。
有溫柔的明亮照在臉上,梁琇感覺到了亮晃晃,好不容易終於抬起了眼皮,意識卻依然恍惚。她感受不到時間,隻覺得一切都是虛浮的,如在空中飄。
這裏不是刑訊她的地方。
窗台上是那盆秋海棠,連背光都是柔軟又熏暖的金黃,像那些神祇畫像背後的景。
這是哪?
她是死了麽?
秦定邦如果再也找不到她了,會不會很著急?
嗬,連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都抹不去對他的記憶。
生前最後一個念想是他,死後第一個念頭,還是他。
可她都未曾跟他說一句,她也是喜歡他的。
她在心底無聲歎息,這世間的遺憾,本就無盡,而她,又給添上了一條。
唉……
她就那麽半張著眼睛望著那不定的光影,似清醒又不清醒,腦海中忽又閃回起她在顧家宅公園看太陽的畫麵。那時她像小時候一樣將手伸向了天空,日光刺透梧桐的枝椏又穿過她的五指,閃耀出道道明亮的光箭。她手朝太陽靠得越近,光芒就越熾盛。
不自覺地,她想再向那明亮伸出手,但是漸次湧來的痛覺迅速將她周身裹住,她抬不起手了。哪怕輕微的呼吸,都能牽出四肢百骸的劇痛。這痛感洶湧翻滾,似巨浪襲來,頃刻間就淹沒她,扼住她,令她窒息,令她暈厥。
卻也提醒著她,她沒有死——
她,獲救了。
秦定邦正坐在屋角的椅子上閉目養神。這幾天他一直熬著,精力也接近臨界。突然聽到**發出了一點聲響,他立即睜開眼,疾步走到床邊。
這雙幹淨的眼裏滿是虛弱無力,卻依舊明亮清澈。
醒了,可算醒了,終於醒了!
“琇琇……”他輕輕喚了她一句。
眼前的女孩愣愣地盯著他,嘴唇開始微微翕動。
秦定邦連忙湊近道:“別說話,聽我說——你現在安全了。這是我在江邊的房子,也是我們的家。你是在咱們自己的家裏養傷,什麽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