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弗淵中午抵達機場。
和考察團隊的人一道吃了頓飯, 回公寓稍作休息之後,去了趟公司。
裴卲人不在,所以他也不知道桌上放的那隻皮箱是什麽來曆, 隻以為是哪個合作夥伴送來的新年禮盒。便將其放到了一旁,暫且懶得打開。
後來突然意識到,用皮箱裝東西, 一貫是陳清霧的風格。
於是急忙拿了過來,將其打開。
一套茶具,一壺四盞。
清潤剔透的灰青色,恍如落雨天,雲霧四起,那遠方群山裏衍出來的一點點青。
箱子裏還有張手寫的卡片。
「去年去安姐的茶室喝茶,突然動念要送你一套茶具, 以作回報。
拖到現在才完成,因為中途幾次不滿意,推翻重來。
直到你生日之前,終於燒出了我滿意的釉色。
我想命名為霧裏青。
生日快樂。
別人對我的讚美, 不過是灰燼。
你對我的非難,也是嘉獎。(*)
1月17日
陳清霧」
來不及細細賞鑒, 立即出發,往南城趕去——他原本定了明天才回家。
下高速進入市區時,暗透的天開始下雪。
路上堵成一片,車燈連著車燈,處處是趕著過年回家的人。
好似開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終於抵達。
他在落雪的庭院裏抽了一支煙, 整理過心情,方才邁上台階。
正要開門, 恰逢保姆走了出來。
詢問得知,陳清霧和孟祁然都不在,保姆說,可能兩人一塊兒出門了。
進門聽見茶室裏傳來笑聲,他疲憊得不想立即去應酬,於是悄無聲息地上樓,打算先回臥室洗個澡,換身衣服。
經過書房,卻發現那門是虛掩的。
未經允許不得入內,是他訂立的規矩,家裏無人敢違反。
於是當即停下腳步,想看看是誰如此大膽。
推門,適應黑暗,認出窗邊站著的人是誰,稍作怔愣,隨即生出難以抑製的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