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望生低著臉,說:“還是做同學吧。”
邢夢魚道:“你是不是家裏有人了?”
章望生搖頭:“沒有,這不是有人沒人的事。”
邢夢魚有點急:“那,你是不是覺得正念書所以不想?其實不耽誤念書,將來的名額,是靠學校推薦的,得有關係才成。”
章望生這個人特別敏感,他總覺得邢夢魚話裏有話,可即使有,那也是人家的善意。
“我現在沒辦法考慮這件事,你的心意,我恐怕不能……”
“我知道了,”邢夢魚憋紅了臉,她打斷他,“祝你早日找到心上人。”
邢夢魚扭身跑了。
章望生心裏非常難受,自己的命運像一葉扁舟,尚且不知往哪裏飄,再多一個人,載不動的。
這種情緒,縈繞他良久。邢夢魚像是報複他,和其他男同學走得近起來,她漂亮,家境好,據說父親是個很厲害的技術工人,男同學們愛慕她,再正常不過。
這樣一個女孩子,不再對他笑,跟他講話,章望生重新寂寞起來,這是他自找的。大家一致認為,章望生肯定得罪了邢夢魚,有人跟他開玩笑,他也不解釋。
臨到暑假,章望生在一個水泥廠當小工,沒多久,本校招生政策下來了,說今年的指標,是要公社推薦,文化課隻是其中考察的一方麵。
他接到消息後,收拾東西,帶了半袋水泥回家。
汽車站全是人,同學騎自行車把他送過去,沒想到,邢夢魚也出現在車站,不曉得送誰。
兩人對視上了,不過章望生沒說話,他捏著票,水泥在肩膀上扛著。
年輕姑娘的身影,隔著玻璃看,窈窕美麗,可那不屬於自己,章望生被人擠來擠去,他的目光,停留在邢夢魚身上,他知道她也在看他,直到汽車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