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道,不少人都曾忍饑挨餓過,最是知道餓了是何等難受滋味。
別說是滿地打滾了。饑民們若真餓起來,敢舍得一身剮,把皇帝也拉下馬。
這百戶瞧了一眼錢千戶,見長官正在埋頭吃飯,沒朝此處看過來後,迅速從自己碗裏抓了一把小米飯,在假裝扶夜無眠坐起來的間隙,喂他吃了一口。
夜無眠沒有說話,邊吃,邊朝他送過去一記感激的眼神,這百戶隻當沒有看見。
夜無眠草草埋了蜈蚣兄,默哀一陣,強行壓著恢複了情緒,坐在地上感受。
此時此刻,內力已經能夠順、逆雙向運行,完全無礙。顯然琵琶骨中的勾刀,已經沒有任何殘留了。
那勾刀之所以還沒掉落下來,純靠嵌在肉裏的那部分支撐著。夜無眠若發作起內功,自能輕易將這勾刀震掉。
他有幾分喜意,卻因蜈蚣兄之死,喜地不甚痛快。
同時又從這蟲兒身上,學到幾分大義,暗道:“蜈蚣兄真是將我所托付之事,不差分毫,盡數完成後,才撒手西歸。他作為一蟲,尚且如此忠人之事,何況我為人乎?”
於是以此為依據,暗暗激勵自己:哪怕洛凡溪之死所牽動的各方再複雜,將來遇到的事情再凶險,自己也必將如蜈蚣兄這般,拚到身死的那一刻。
誌士慷慨,如中天之日,凜冬不可侵其暖;
義憤填膺,恰高飛之雁,層雲安能阻其身?
全體錦衣吃飯畢,錢千戶令往東南磨盤洲水淺處行進去,之後準備渡河。
夜無眠跟在隊伍中,思索一會兒脫身的時機。
他暗裏盤算道:“如身邊隻是圍了二百黑麋幫的小嘍囉,以我逆通境界修為,將之全部屠戮殆盡,並非難事,甚至還嫌殺得不過癮。
可是,這不是二百小嘍囉,這是裝備精良,素質過硬的錦衣衛人馬,那就得另當別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