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彥沉默,並不應答。
阿蠻疲倦,幾欲睡著,語調都慢慢軟軟:“捭闔者,道之大化,說之變也。必豫審其變化,吉凶,大命係焉。”
鍾彥知小郡主愛看古籍,但他素日隻知刀劍,與之相比,胸中實無點墨,一時竟不知小郡主之意,不禁抬眸望去。
床幔乃薄紗,縱然層層疊疊,但依舊能看清床榻上的身影。
小郡主側臥,被衾虛虛搭在腰間,更顯身姿盈盈,不堪一握。
他看得心頭一跳,瞬間身體緊繃。
阿蠻並不知他在外情緒起伏,猶帶著睡意的聲音給他解釋:“捭闔之術,並不亞於用兵之道。萬物吉凶,甚至於人的命運都係於此,鍾彥,你不可小覷縱橫家分化、拉攏的遊說之術。”
鍾彥知小郡主在說郭守敬。
他斂容,低聲應諾。
慕容翰之事,一時半會兒沒有定論,賭局暫且擱置。
六月初,封丘邑傳回軍報,隨著軍報回來的,還有送到河東王府的一封手信。
阿蠻本以為是蕭譽手信,慢吞吞打開,裏麵卻是石山親書,他的字委實不好看,言簡意賅的三句話,字裏行間都是暴躁:好叫王妃知道,王爺被萬俟崇那龜孫暗算,已昏迷不醒三日之久。
石山上陣殺敵勇猛無比,於書法之上卻毫無造詣。
阿蠻將這三句話反複看了幾遍,臉上神色不好看起來,她將信放下,坐在矮榻上發呆半晌,而後,神色漸漸堅定,手書一封吩咐親衛送往王宮太後處,便即刻吩咐竹香收拾箱籠。
她要前去封丘邑。
王太後李鳳梧自然也知道了蕭譽在封丘邑遭人暗算之事,正大發雷霆,怒罵蜀地無恥,陡然見到阿蠻手信,激動之下,連說三個好字,稍一沉思,便命人將李珂兒喚進王宮。
阿蠻並不打算帶太多東西,她現在心急如焚,隻想知蕭譽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