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援朝全身心地沉浸在二胡聲中。
在拉動琴弓的同時，他的頭和身子隨著樂曲不斷晃動，好像與聲波一起共鳴。
飼養員田老梗張著大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想起當年給地主家喂馬，帶著十幾匹馬在野地裏狂奔的場景。
大隊長吳克堅是退伍軍人，這樣的音樂，讓他滿腦子都是三年前在朝鮮戰場上漫山遍野追擊美軍的盛況。
田青梅想到的是課間孩子們在操場上撒歡的一幕。
田大喜想到的則是他和田金麗在高粱地縱橫馳騁的狂野一刻。
……
一曲終了，陳援朝滿麵笑容地站起來，把二胡交到杜元寶的手上。
杜元寶卻不接，還帶著大家鼓掌，並且問道：“援朝，你拉的是什麽曲子？”
“賽馬！”
田老梗、吳克堅和田青梅三人聽了，都是不約而同地點頭。
他們剛才聯想到的場景，雖然與賽馬沒多大關係，卻都覺得這個曲子以“賽馬”二字命名最貼切。
田大喜和田金麗沒聯想到馬，隻想到他們“騎馬打仗”，所以鼓得並不起勁。
杜元寶拉了一輩子二胡，卻從來沒有聽說過《賽馬》這個曲子。
年少時，他跟著瞎眼二叔以乞討為生，他們會拉的幾首曲子，都是喪事上用的。
也隻有那樣的曲子才能讓人可憐他們，施舍一點殘羹剩飯。
解放後，杜元寶能接觸到的曲子都是《東方紅》、《歌唱祖國》這樣的歌曲，沒有正宗的二胡獨奏曲目。
他怎麽也想不到，陳援朝年紀輕輕，竟然能拉出這麽優美的曲子。
《賽馬》是著名作曲家黃海懷於1959年創作的二胡曲目，於1964年被灌成唱片，由魔都文化出版社出版發行。
像杜元寶這種一輩子沒去過大城市的人，知道個屁的唱片。
“援朝，就你這手藝，進宣傳隊都綽綽有餘哦！”杜元寶首先給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