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公府,朗橋院中。
李樓風眼見暮色四合,終於一邊連聲歎氣,一邊穿起錦衣。
看他那生無可戀的模樣,不像是在穿錦衣,而像是在穿喪服,不像是要去赴自己的加官宴,而是要去參加自己的葬禮。
與他一同長大的陪練名喚追風,知他向來對這種事退避三舍,向來誰請他赴宴,他都是能裝死就裝死,活像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大姑娘。
然後偷跑出去找蕭瑾安去京郊的河邊,抓魚摸蝦。
“這個晚宴怎麽也是公主張羅的,”追風替他尋了個腰帶,好言安撫:“去打一趟秋風就回來,耽誤不了多少。”
李樓風一口氣歎得更苦大仇深了。
就是因為是月霞公主辦的,所以更不想去了。
他也不明白這金尊玉貴的公主看上他哪了,放著好好的王公貴族不去迫害……咳咳,不去青眼有加,反而對他一個落魄世子窮追不舍。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強扭的瓜它真不甜啊!!
不過也好,進宮的話,他可以偷偷溜走,去看一眼瑾安。
李樓風總算打起幾分精氣神,肅了肅衣冠,大步邁出。
誰知院中端坐著李國公,把他嚇得一激靈。
“哎喲我的爹啊,”李樓風捂著砰砰的小心髒,苦氣連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院裏從不掌燈,你這大馬金刀地往這兒一坐,我還以為閻王討命來了!”
往日裏李國公肯定得跟他嗆上兩句,但今天他老人家脾氣格外平和,淡淡笑了笑,撇了眼人模人樣的李樓風,心想嘿,這臭小子,跟我年輕時一樣倜儻!
“赴宴去?”
李樓風蔫蔫地回:“嗯,敷衍去。”
李國公又笑一聲,“你大姐過兩日回來,你給她提前去做兩件新衣裳,聽到沒?”
他兩眼放光:“真的?大姐真的要回來了?”
“臭小子,”李國公笑罵一句:“君無戲言,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