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就好像一輪交叉於樹杈的紅日,不知下一秒需要去迎接的,會是結束還是開始,會是黃昏還是黎明。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但也易於流逝。漫長大抵是因為,在熬過了許許多多不勝枚舉的勞累與紛繁之後,卻發現離終點還是那麽那麽遙遠;而易於流逝則或許是由於,在心心念念等待的過程中才發現,無論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時間都好像還是不夠用啊。
轉眼離高考就隻剩兩周了。屏住呼吸也好秉燭夜讀也罷,那個記了高中整整三年的日期終將來到。像閃電般迅速令人猝不及防又像樹懶般緩慢磨蹭讓人著急抓狂,那樣別致的兩天,蒙受著萬眾的徘徊和期待。也不知道會不會讓距離終點最近的這最後兩周的在校時日,變得波瀾壯闊一點,妙趣橫生一點。
遠笙一直期待著在枯乏當中能夠有多一點的精彩——每時每刻,他都滿心地盼望著能和允雨待在一起。他閑散的性子已經被高考的壓力壓得無所適從。成日裏來襲卷子上的分數更是告知了他無力抗壓的後果——長時間地作為一班的最後一名,他幾乎每天都會受到郭振岩高伏特的冷嘲熱諷與嗬斥訓示,也開始一點點地剝落自己長時間以來建立的自信。有次途徑辦公室的時候,他甚至聽到一班二班的班主任因為到底該讓他留在哪個班的問題而彼此調笑,言語中滿是明道暗槍。
那天,熱呼呼的流風和六月寒得傷人耳語交縱著麻木了他的耳廓,他敏感的內心好像被這冷熱的交織給灼傷。他看看走廊消防栓裏反著光的自己,恍然之間更加覺得,這個人,一定就是一個被各方嫌棄推脫的垃圾罷。
他冰冷地看著眼前的道路,無力地回到了教室。
——大抵,我也隻能從允雨這裏尋謀到安慰吧。還好,允雨是在的。
可是允雨呢。在這些日子裏,允雨其實也是應接不暇。她爭分奪秒專注地忙碌於學習,完全無心著意於少男少女之間脈脈的含情,關注遠笙的時間也愈發少了——隻埋首於各項教科書和練習冊之間。也因為忙碌,和過分地放心自己和遠笙的情誼,她開始在大段大段的時間裏無意識地把遠笙當做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