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艘龍舸綠絲間,載到揚州盡不還;應是天教開汴水,一千餘裏地無山。盡道隋亡為此河,至今千裏賴通波;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
——唐·皮日休《汴河懷古》
就在方四象等人為連環殺人案絞盡腦汁時,南京和紹興的兩處府邸中,也各在進行著一場幹係重大的談話。
南京,兩江總督衙門。
“自秦始統一宇宙,悍然尊大,鞭答宇內,私其國,奴其民,為專製政體,多援符瑞不經之說,愚弄黔首,矯誣天命,攬國人所有而獨有之,以保其子孫帝王萬世之業。不知明示天下以可欲可羨可歆之極,則天下之思篡取而奪之者愈眾。此自秦以來,所以狐鳴篝中,王在掌上,卯金伏誅,魏氏當塗,黠盜好雄。覬覦神器者、史不絕書。於是石勒、成吉思汗等,類以遊牧腥之胡兒,亦得乘機竊命,君臨我禹域,臣妾我神種。嗚呼!革命!殺人放火者,出於是也!嗚呼革命!自由平等者,亦出於是也!”
兩江總督弼虎放下手中書冊,縱是他身經百戰、久居官場,念完一段後,仍覺胸中氣血翻騰,鏗鏘之音,不絕於耳。
這篇文章,太可怕了!
“虎兄何必漲別人士氣,滅自家威風?寫這篇文章的人,前幾天已死在獄中。人死如燈滅,區區一篇文章,又能牽起多大波瀾來?秀才造反,十年不成,那些革命黨人,除了造幾個炸彈,喊幾句口號,還能翻了天?”坐在弼虎對麵的魁梧官員道。此人正是近年來深得朝廷器重、能與袁世凱分庭抗禮的軍機大臣鐵良。鐵良放下手中茶盞,“去年王漢等人從湖南一路追殺某到河南,連開數槍,竟無一命中,豈不是天意使然?朝廷派虎兄坐鎮江南,便是要借兄台的虎威,殺一殺南方革命黨的銳氣!”
“我擔心的是北邊。”弼虎道,“小小的日本,先令天朝折威,又在關外打敗了俄國人。數百年來與我朝並立的俄國,居然被打得鬧起了革命,連沙皇都被砍了腦袋。此消彼長,國人對朝廷,怕是更不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