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應天府尹王福瑞倒吸一口冷氣,身上所謂那點翰林院庶吉士的驕傲,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
首輔申時行今年受不了清流的輪番攻擊,主動辭職之事,在大明朝官場中傳得沸沸揚揚。作為留都南京的府尹,他不可能對此毫無耳聞。而申時行身為嘉慶四十一年的狀元,這輩子都來沒做過地方官,尚被清流撕咬的體無完膚。他這種常年在地方任職,完全靠著政績往上走的,怎麽可能擋得住清流們雞蛋裏挑骨頭?
所以,盡管他級別比右僉都禦史嚴鋒高,權力比後者也大,今天這碗“閉門羹”,也堅決不能往外送。否則,將來有可能真會應了那句話:寧遇老虎,莫遇瘋狗……
“唉!”權衡清楚了利害,應天府尹王福瑞隻能歎了口氣,先向同年好友李芳峰道了謝,然後吩咐人給自己換了正式官服,親自迎到了知府官署的角門口。
那右僉都禦史嚴鋒正等得不耐煩,見府尹親自出迎,立刻感覺臉上有光,先前肚子內的不快瞬間煙消雲散,主動上前幾步,向王福瑞躬身施禮,“同年末學見過王年兄,昔日瓊林宴上,王兄風采,嚴某至今曆曆在目。”
“嚴兄客氣了。當初王某年青氣盛,行事孟浪,沒少出了醜。倒是嚴兄,當初就能做到榮辱不驚,此時,風采竟然更勝往昔!”王福瑞側開半步,以同輩之禮相還。
瓊林宴乃為殿試結束之後,朝廷賜給進士們的酒席。每屆有幸品嚐者,總數大約在三百人上下。除非彼此之間慕名已久,否則,新科進士們,根本不可能將彼此的名字跟麵孔對上號。而嚴鋒和王福瑞,卻不約而同地回憶起了當日盛況,並且將對方當日的表現大加讚賞。
這種客氣話根本不能認真,用來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卻再好不過。一邊寒暄著,一邊緩緩走入知府官署,待腳步踏上了二堂的台階,賓主雙方之間的關係,已經近得宛若親兄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