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畫
“唉……”
一聲長歎,積壓了浮生半世。
江流緩合雙目,沉吟間,信手將燭台推倒。霎時,讓他魂牽夢縈數十年的畫卷在火中翻舞,消散成煙。這位當朝重臣看著一地殘渣,廢紙青煙,將那畫上之語又反複咀嚼了幾遍。凝視這團烈焰,卻憶起六歲孩童時……
變故
凜冬寒風,在邊關草原上恣意肆虐,聲似狼嚎。
阿姆癱臥在帳篷的病榻上,嘴裏喘著粗氣。這寒冬臘月裏,口裏吐出的白霧讓江流將阿姆刻意忍下的不適看得分明。江流剛要走急一些,煮好的藥汁濺落在他稚嫩的小手上,立時紅腫了起來。
她看著自己的兒子才不過六歲,竟必須負擔起照顧她的責任,就心疼得難受。江流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恭恭敬敬地將藥奉上。他雖生在大漠,可這般謙遜有禮的模樣真像極了他那已不在人世的父親。
“阿姆,您喝了藥就會好起來。”江流以為阿姆嫌藥苦,從懷裏掏出幾張脆嫩的葉片說,“我給您摘了牛耳草,喝了藥含著,嘴裏就沒苦味兒了。”
“好,好……”阿姆連連點頭,心裏卻想,這冰封似的天,新鮮的草葉兒隻有神山上才有,即便是貴族需要,也要叫身強力壯的奴隸結伴去取。不知江流小胳膊小腿兒如何尋來。阿姆看向江流時,他那雙縮回袖套裏的小手已經被凍得異常腫大,皮膚已經皸裂。凍傷這般嚴重,臉上卻依然掛著一副寫著“不讓阿姆擔心”的笑容。她連忙將藥端到旁邊放著,心疼地伸手握住江流的手,輕輕嗬著氣。
“阿姆,我沒事兒,您喝藥吧,不然一會兒放涼了。”江流抽出小手,又將床邊的藥端給阿姆,她這才含淚飲下。
可阿姆並不知道,江流獨自在神山上艱難攀爬時,沒有踩穩懸崖邊的石塊,差點兒摔死。在千鈞一發之際,是一個女子抓住了他的小臂,將他拖回崖上,他這才幸免於難。更為驚奇的是,在把他救起來時,那女子就這麽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