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們慢慢淡忘青杏的時候,高老十家的牛回來了。青杏娘說早上起來聽見“咣咣”撞門聲。出來看是他們家的牛回來了。
青杏爹宿醉未醒。見到老牛,想起青杏,又想起來她的好,他嚎啕起來。高老十把牛拴在樹上拿皮鞭使勁抽打,抽的老牛滿身傷痕累累,還不解恨又用木棍狠狠的打。隻打的老牛滿嘴吐著血沫,呼哧呼哧像拉風箱一樣喘粗氣。他又重新燃起找青杏的希望。去牛山裏轉一圈,大哭一場,算是死了心。
聽說老牛自己回來之後的一天早上,高羽透過青杏家稀稀拉拉的籬笆牆看見老牛正臥在白地上。牛棚上麵的棒槌秸稈,早被高老十燒了火。
地上鋪的草在冬天第一場雪之前就被餓瘋的老牛吃光了。
肮髒卷曲的毛皮傷痕累累,清晰可見的肋骨撐著一個大而圓的草包肚子。兩隻七扭八拐奇怪的牛角剩下一隻,沒有耳朵。鼻子上多了一個飾物--鼻環。
老牛緩慢轉頭。
老牛的頭上背上掛了薄薄的白霜,眼睛睫毛也變成了白色。鼻環上垂下一條長長的,粉紅色的冰淩,那張牛臉竟像是帶著微笑的人臉。
“恁來了。”老牛說。
高羽瞪大眼睛看著老牛,“恁怎麽會說話?”
老牛堅硬的臉上現出一絲笑容。確切的說是老牛的臉依舊僵硬,隻是嘴角動了動,像自嘲。
高羽憤怒了,“有啥好笑?青杏死了。如果不是因為找恁,俺倆就不會迷路,不迷路青杏也不會死。為啥狼沒有吃了你這頭臭牛?”
“保護她的應該是恁?”老牛說。
高羽流淚了,他說:“誰想到牛山上會有狼?如果不是因為找恁,俺怎麽會迷路,不迷路青杏就不會死。”
高羽越說越氣,恨恨的從地上尋找到半截瓦片,但瓦片和地麵凍在一起摳不下來。抬腳使勁踢,瓦片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