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擷梅大驚,“徐文忠就住在鍾家樓上?”她將我帶回的消息當作重要情報。
徐文忠堪稱小區最活躍的大媽之一,雖然知道她住10幢,但10幢是全小區唯一一幢高層,單元數也多達6個,還真沒關切過她住宅的準確位置,也許因為我們不是熱衷拷問“你哪單位的?”“你一月掙多少錢?”的那一代人了。
“我想起來了,”擷梅又開動她的分析細胞,“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們在鍾家,電視裏播一條新聞,說中國修改《刑法》,七十歲以上的老人犯罪不再判死刑。當時鍾老伯義憤填膺,還說‘哦,那七十歲就可以隨便殺人啦’。”她學著鍾老伯的西北口音。
我也記得這一幕,當時我們哄堂大笑,覺得鍾老伯對這條刑法的理解有點別出心裁,難道心懷仇恨的人會堅持等到七十周歲,然後以垂老的殘年來兌換仇恨的終期解決?
我與擷梅眼睛一對,是啦,“是鍾城幹的”!鍾老伯想到自己已是72歲,甘願在監獄裏度過餘生,換來正值壯年的兒子的平安。兒子即將失去家庭,那麽至少讓他保有自由、工作、供養女兒的薪資吧。中國家長真擅長犧牲,可年紀大了,智商下降,這種顯而易見的頂缸也敢伸頭。
隻有鍾城杳無消息,我們甚至覺得已經猜中了答案,真正的凶手哪能隨便被人看見。難道——徐文忠欺辱了鍾老伯,鍾城為老父出氣失手殺人?那麽鍾老伯包庇兒子更是合理推論了。擷梅一麵肯定這個猜想的合理性,一麵又害怕它成真。
再次見到崔佳佳是在小區門口,她拖著行李箱,又挎著個大袋子,像是從家裏搬東西出去。不一會兒,餘翔從地庫把車開出來。崔佳佳打開後備箱,把東西扔進去,卻沒上車。他隔窗對她點點頭,絕塵而去。
崔佳佳轉過身,發現我倆,莞爾一笑。幾天不見,地中海陽光給她鍍的那層暗黑褪了大半,又恢複成熠熠發亮的雪膚。她心情不錯,知道我嶽母回老家了,提出一起在小區門口的茶餐廳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