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雷聲穿透了他的夢,搖晃著他,讓他活了過來。他的頭垂在自己胸前。在他麵前,通往門廊的門大敞著,空氣中充斥著煙味。雷電肯定擊中了附近某處。
之前歐洛夫把沙發拖過來,這樣他就可以看閃電劃破河流上方那浩渺的天空,等待永遠不會降臨的雨水。
一道“閃痛”從他頭骨底部躥起,躍動著穿過他的頭部。歐洛夫想起母親管這種疼痛叫作“閃痛”。下雨時她的關節也會這樣痛。她就像個人形天氣預報儀,隻有陽光不會引發疼痛。
他四處張望,尋找那條狗。他以為那狗或是跑到哪個角落睡覺去了,或是偷偷溜出去了。在雷聲最響亮的時候,那狗曾坐在他的腿上,顫抖嗚咽,而歐洛夫則拍拍它的背。
他從來不怕打雷。他喜歡看閃電劃破天空的奇觀,一邊數著“一比爾森,二比爾森……”,計算閃電和雷聲之間的間隔時間,以此推算出距離。他父親告訴他,一秒鍾比他想象的要長,因此要加上“比爾森”,以防自己數得太快。另一個原因是這樣聽起來挺好玩。然後你再除以三,就知道雷電距離你還有多少公裏。這是魔法,仿佛他擁有可以操控暴風雨的超自然力量。暴風雨慢慢逼近,讓人覺得興奮。他們以前會坐在一起,數數,計算——暴風雨現在是在帕拉茨蒙嗎?還是更靠近尼蘭?直到後來天空被點亮,一陣突如其來的炸響讓窗戶“咯咯”作響——歐洛夫總是在等待這一刻,這一刻來臨時他會大喊大叫。
可是周圍一片寂靜。顯然,夢中的雷聲隻是存在於他腦海中的記憶。那條狗到底跑哪兒去了?
他最終站了起來,他的身體在抗議。不停地徘徊往來構成了塵世的生活。他不知道這話是哪兒來的,隻是從他心裏冒出來。塵世的生活,閃痛,用“比爾森”計數——再也沒有人那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