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又有一個女人坐在他床邊的椅子上,她的耳朵下方懸著兩個小吉他。
當她湊近時,那兩個小吉他晃來晃去。
“我沒發覺你已經醒了。”她說,“你感覺怎樣?”
歐洛夫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麽。他對護士也沒有太多的話可說,隻是會和理療師多說幾句。他如果知道這個女人屬於哪類人就好了。清潔工是最容易應付的,他們不太會說瑞典語。
“我剛剛到。”那女人說,“你在睡覺。他們告訴我你好多了。”
他覺得他認出了這個女人。在醫院裏工作的人太多了,他根本就辨別不過來。這些年來他從沒和那麽多女人說過話——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有生以來都沒有和那麽多女人說過話。
當她抓住歐洛夫的手時,他瑟縮了一下。
“真抱歉。”她說,“我應該在你身邊的。”
這幾個字激發了他的記憶,他想起來了。他想要更多的嗎啡,可他們已經開始逐漸減少劑量。一扇門“砰”地關上了,有人在衝他大嚷。
“你這個該死的渾蛋!從我的房間裏滾出去!”
“英吉拉?”
“老天爺,都那麽久了,我不知道該怎麽……”
他姐姐開始笑了。不,或許她是在哭,或許她又哭又笑。他該怎麽應付呢?歐洛夫把手抽走。多虧了那些按摩和運動,此時他的這隻手已經恢複了很多活動能力。
“你沒有做那件事,歐洛夫,我知道你沒有對那個女孩做什麽。不是你幹的。爸爸不應該把你送走的。我很抱歉,你能原諒我嗎?”
既然他已經知道這個女人是自己的姐姐,那他就該用不同的眼光來看待她了。開始時她隻是個女人,看起來很不一樣,不知怎的還挺好看的。可能這就是戴著有色眼鏡看人吧。他喜歡那兩個小吉他,挺好玩的。
然後英吉拉就出現在這裏,頂著一張陌生女人的臉。她光著腳,個子小小的,那是他姐姐,她從他身邊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