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彈簧業已繃緊。事件自會展開。這是悲劇的方便之處。手指輕輕一推,事件就發動了。
——讓·阿努伊《安提戈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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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為了避開媒體,一輛警車繞到學院背後,停在了門口。後門通往一條狹窄的小路。瑪麗安娜站在聚在周圍的眾多學生和教職工之間,看著莫裏斯被警察逮捕,銬上手銬,帶上了警車。走過時,其他門房有的發出噓聲,有的譏笑他,莫裏斯的臉有些紅,但他沒有回應。他咬緊牙關,垂下了目光。
在最後一刻,莫裏斯忽然抬起了頭。瑪麗安娜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看見了一扇窗戶——愛德華·福斯卡正站在窗口。
福斯卡旁觀著這一切,臉上帶著一絲笑意。瑪麗安娜心想,他是在嘲笑我們。
他與莫裏斯四目相對的那個瞬間,莫裏斯臉上**般閃現出狂怒的表情。
接著警察摘下了他的圓頂禮帽,莫裏斯被塞進了警車。瑪麗安娜望著警車帶著他駛離——大門關上了。
瑪麗安娜抬頭向福斯卡所在的窗口望去。
然而他已經不見了。
“謝天謝地,”她聽見院長說道,“總算結束了。”
當然,他錯了。事情遠沒有結束。
幾乎就在同時,天氣也變了。仿佛是受到學院裏最近發生的事情的影響,流連許久的夏天終於離開了。冷風呼嘯著吹過庭院,天上飄著小雨,遠處隱約傳來雷聲的轟鳴。
瑪麗安娜、佐伊和克拉麗莎聚在研究員活動室小酌——這是一間對教工們開放的公共休息室。這天下午除三位女士以外,裏麵空無一人。
休息室很寬敞,燈光昏暗影影綽綽,房間裏擺放著古舊的皮質扶手椅和沙發,紅木寫字台和餐桌上堆放著報紙和雜誌。房間裏彌漫著煙霧的氣息,那是壁爐裏散發出的木頭和灰燼的氣味。屋外的大風搖晃著窗子,雨滴敲打著玻璃。氣溫降低,克拉麗莎叫人生了爐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