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王陽明家書

附錄二 陽明小傳 ——聖賢相傳一點真骨血02

吾年來欲懲末俗之卑汙,引接學者多就高明一路,以救時弊。今見學者漸有流入空虛,為脫落新奇之論,吾已悔之矣。

當然真能“高明”起來,體驗到“洞見全體”的透快,那快樂跟“聖靈附體”差不多,徐愛自言:“愛因舊說汩沒,始聞先生之教,實驚愕不定,無人頭處:其後聞之既久,漸知反身實踐,然後始信先生之學為孔門嫡傳,舍是皆傍蹊小徑,斷港絕河矣。如說格物是誠意功夫,明善是誠身功夫,窮理是盡性功夫,道問學是尊德性功夫,博文是約禮功夫,唯精是唯一功夫,諸如此類,皆落落難合。其後患之既久,不覺手舞足蹈。”“如狂如醒者數日,胸中混沌頓開。”

他在龍場教學生時還開示《教條》,“以四事相規:一曰立誌,二曰勤學,三曰改過,四曰責善。”後來便“隨地指示良知”了,因為他相信“百姓日用即是道”,他認為:“狂者便從狂處成就他,狷者便從狷處成就他。人之才氣如何同得?”“隨地指示”也是為了不立“格式”,立定格式,就犯了執一之病。“隨地指示”是單兵教練,短兵相接,親口傳授,學生請他著書以傳之久遠,他卻認為“此須諸君口口相傳,若筆之予書,使人作一文字看過,無益矣”。這種教育方法要求導師必須達到辨通無礙的化境,作為“直下承當”“直造聖域”的活樣板出現在任何場合,能夠現場發揮,解釋任何問題,輔導出學生真切的體驗。“日就平易切實,則去道不遠矣。”

盡管王陽明也借用教材(錢德洪說:“吾師接初見之士,必借《大學》《中庸》首章以指示聖學之全功,使知從入之路。”),但對於任何經書,他都要求學生“曉得”而不必“記得”,怕“記得”反而遮蔽了“自家本體”。他說:“學問最怕有意見的人。我在龍場時,與夷人和中土亡命之流講知行之說,他們欣欣相向。及返回內地與士大夫講說,反而格格不入。不曾讀書的人,更容易與他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