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章寫此信的時候,正值同治帝喪期,自有若幹相應的規矩,譬如信中說到的公文“藍印”、禁止喜慶宴會等等,還說到“叩謁梓宮”外省請皆不準等情,告知哥哥有的事項由他自酌“通融辦理”。朝中儀禮規矩繁雜得很,像李鴻章也未必條條熟悉,信中他不就說到,“前用黃麵白折之訛”的事情嗎?又與哥哥言及“嗣皇穿孝百日”開印後,所具請安折樣式、文字的問題。
信中告知,年前進京後於臘月二十三被召見,並將“召對節略”密抄哥哥過目。此時召見應該是對重臣的特殊禮遇,李鴻章感動於受到皇家厚待,有謂“震動怡、恭之情,悱惻恩禮之誼,足令感泣”。“怡、恭”分別是指怡親王載敦、恭親王奕。並且,太後親自吩咐讓他回省過年,在李鴻章看來,“借此可省(京中)無數煩擾”,不過“送席來拜者已紛紛盈門”,還是不能清靜。信中述及自京回省(保定)日程,並說到在保定督署過年,“除夕北風狂甚”、“元旦澄靜無風”的氣象狀況。想來在他心中,這是除舊布新的吉兆。信中述及,朝廷簡放英桂(字香岩)、沈桂芬(字經笙)分別為滿、漢協辦大學士,而“兩宮”(當然主要是慈禧)“垂簾”理政後“一切舉動大慰眾望”,舉出發遣七名太監,褫革文錫、貴寶兩個大臣的事例,說由此“尤見剛斷,真所謂匕鬯不驚,措天下於泰山者”。“匕鬯不驚”本形容軍紀嚴明,所到之處,百姓安居,宗廟祭祀照常進行(“匕”為一種勺子,“鬯”為香酒,都是古代宗廟祭祀用物),這裏自然是說皇家盡管遇到了大的變故,而朝政仍照常有條不紊地進行。信中述說,自己晤見了奕、文祥、寶鋆、沈桂芬、李鴻藻(恭、文、寶、沈、李)等一班軍機大臣,看他們“皆有鼓舞奮興之象,不似春間楚囚相對情景”,似乎今非昔比。隻是文祥(博翁)病體難複,讓其憂慮;而李鴻藻(字蘭蓀,或作蘭孫)因同治帝去世悲鬱引疚,像有“不欲久於其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