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亡友魯迅印象記

二〇 廣州同住

同年八月底,魯迅離開北京,至廈門大學教書去了。臨行,我表示亦將離京謀事,托他隨時為我留意,因為,我和他及壽山三人的教育部職務雖已恢複,總覺得雞肋無味。他極以為然,所以對於我之所托,非常關心,視同己事,《兩地書》中時時提到至十幾次之多,如雲:“玉堂在此似乎也不大順手,所以上遂的事竟無法開口。”又雲:“上遂的事則至今尚無消息,不知何故。我同兼士曾合寫一信,又托伏園麵說,又寫一信,都無回音,其實上遂的辦事能力,比我高得多。”又雲:“上遂南歸,杳無消息,真是奇怪,所以他的事情也無從計劃。”到了十二月底,他知道了我的事容易設法,就接連的來信通知,現錄一通如下:

季茀兄:

昨寄一函,已達否?此間甚無聊,所謂國學院者,虛有其名,不求實際。而景宋故鄉之大學,催我去甚亟。聘書且是正教授,似屬望甚切,因此不能不勉力一行,現擬至遲於一月底前往,速則月初。伏園已去,但在彼不久住,仍須他往,昨得其來信,言兄教書事早說妥,所以未發聘書者,乃在專等我去之後,接洽一次也。現在因審慎,聘定之教員似尚甚少雲。信到後請告我最便之通信處,來信寄此不妨,即我他去,亦有友人收轉也。此布。

即頌

曼福

樹人上十二月廿九日

魯迅到廣州中山大學後,就接連來信催我前往,略說兄之聘書已在我處,月薪若幹,此間生活費月需約若幹,所教功課,現尚無從說起,因為一切尚無頭緒,總之此校的程度是並不高深的。開學是三月二日,但望兄見信即來,可以較為從容,談談。從滬開來之輪船如何如何。唐餐間勝於官艙,價約若幹……他的指示很周到,使我感激不可以言宣,真是所謂“窮途仗友生”!這幾封催我前往的信,我因為在抗戰那年,檢入行篋中,老是攜帶著,前年在重慶寫了一篇《魯迅的幾封信》,把它發表,作為他逝世九周年的一點紀念,所以這裏不再抄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