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沒有像父親期待的那樣,飛快地穿上球衣,用揮拍和奔跑來將心裏的不痛快給排解。她連明星咖啡館都不大去了。她回避著知情人,那些在欣欣飯店宴請過的朋友。她在那幾個月,隻許一個朋友走進她的房間——這個朋友剛從西班牙回來,他不但不知道三毛離開西班牙後生活的一切,還給她帶來了令人愉悅的禮物。
禮物是一張照片和一封信。照片上的男子留著大胡子,穿著泳褲,神采飛揚地站在海裏抓魚。三毛仿佛認識他,卻又不確定,男人一旦蓄起了胡子,樣子就會更改。她露出了笑容,問朋友:“這個男孩子很好看。我認識他嗎?”
朋友不知道這是三毛久違的笑臉,他隻顧將信件遞給她看,他料定三毛會因為此信笑得更開心。
信是西班牙文寫的,內容並不長:“過了這麽多年,也許你已經忘了西班牙文,可是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在我18歲那個下雪的晚上,你告訴我,你不再見我了,你知道那個少年伏枕流了一夜的淚想要自殺嗎?這麽多年來,你還記得我嗎?我和你約的期限是6年。”
“JOSE!”三毛吃驚地叫出大胡子的名字。她有些感動,甚至有些感激:在經曆過這麽多複雜的情感糾葛之後,忽然知道自己在一個男子的心裏,是持續了六年的純潔的夢。
“你會怎麽回信?”朋友問。
三毛將照片和信紙仔細地收好,想了想:“不回。”
“回不回是你的事情,但是,我會告訴他,信我轉交了給你。”
“如果你和他聯係,請告訴他‘謝謝’。”
“就這麽多嗎?你一點也不感動?”朋友不甘心地追問。
“他,是弟弟。”雖然“表弟”蓄了上大胡子,但是,依然不能將幾年的年齡差距給填平。她現在渴望的是安寧的情感,最好對方能給自己保護和引導。JOSE這樣的年青人,連自己都還認識不清,又怎麽能懂得她千瘡百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