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個問題,學習史學名著,提高治身治世的自覺能力。這個問題要進一步說明,史學對於人生修養的主要的關結或者主要的落腳點在什麽地方。這裏說的是要提高治身治世的能力,治身就是自我修養,治世是參與社會活動,要說得高一點,就是參與社會管理,參與治國安邦,提高這方麵的自覺認識和能力。
古代史學家反複闡述,以各種各樣的道理來說明,史學對於人生修養,雖然表現各不相同,但是我們可以概括成治身治世兩個方麵。這並不是我提出來的,這是王夫之提出來的。明清之際大史學家大思想家王夫之,在《讀通鑒論》裏麵提到這個問題,他在解釋《資治通鑒》這部書的書名的時候,做了這樣一個非常概括的解釋,“鑒之者明,通之也廣,資之也深,人自取之,而治身治世,肆應而不窮”[5],充分發揮它的作用而沒有窮盡,鑒之也明,通之也廣,資之也深,隻要能真正用它作為一種借鑒的話,治身治世,肆應而無窮。它所包含的知識、經驗和智慧,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這是王夫之對《資治通鑒》的評價,這裏要強調的是,王夫之從治身治世的要求來看,史學對於修養可以提供用之不盡的資源。我想《資治通鑒》二百九十四卷書太大了,那麽大一本書還有注解,讀起來確實很費勁,但是我們可以選讀,尤其是讀書後麵的四篇緒論,古人寫書序在後麵不在前麵。
史學家在這方麵的認識,我們可以追溯到司馬遷對《春秋》的解釋,他說《春秋》“善善惡惡,賢賢賤不肖”,“《春秋》辯是非,故長於治人”[6],春秋講是非,重褒貶,人們學習《春秋》,會懂得很多道理。還說,《春秋》是禮義之大宗,是道德規範。那麽從今天來看,這些論點都是從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樣一個原則出發的,從那個時候的倫理標準、倫理原則出發,我們能夠理解,這在今天當然不可取。但是,它的內核是闡述了史學與人生修養的關係,任何人毫不例外,也就是說《春秋》中所蘊含的道義、禮義原則是對當時所有人都有教育意義的。司馬遷的這個認識對後世的史學發展大有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