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老練複雜的技巧甚至在序言的敘述框架中就已經展露。序言說作者牟融精通六藝經傳(即《詩經》《尚書》《易經》《禮經》和《春秋》,傳統上認為由孔子編輯,被儒家等視為重要的典範文本);我們被告知他閱讀廣泛,涉獵軍事和道家諸神,盡管他對前者缺乏興趣,認為後者虛幻荒誕。公元189年,隨著漢靈帝駕崩,混亂迭起(也就是指黃巾之亂的餘波),牟子為此避至交趾,也就是現在的河內。[19]交趾,如序言所述,是一個很大的道家研習團體的所在地,和牟子一樣流亡至相對穩定的南方。牟子運用他的儒家學識反駁了這些偏見心態,這種當仁不讓的突出姿態使得很多讀者質疑序言的作者,他的努力使他被視為第二個孟子。如同忠誠但隱居的儒學家,牟子總是被請求擔任法律與外交任務,但往往會再三婉拒。有一次,他表示願意接受差遣——交趾的統治者要求牟子赴現代的江西省豫章所在地去為他剛被謀害的弟弟斂屍——但正值母親辭世,因此久未成行。這段插曲進一步使牟子確信亂世退隱的必要性,灌注全部精力於他的研究:
方世擾攘,非顯己之秋也。乃歎曰:「老子絕聖棄智,修身保真,萬物不幹其誌,天下不易其樂,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故可貴也。」於是銳誌於佛道。兼老子五千文。含玄妙為酒漿。玩五經為琴簧。世俗之徒。多非之者。以為背五經而向異道。欲爭則非道。欲默則不能。遂以筆墨之間。略引聖賢之言證解之。
序言末尾有幾點值得注意之處。首先,提及的“佛道”(顯而易見這是一個合成術語)是序言中唯一表明著作是佛教辯惑論的標識。正如我們所見,序言之初,強調了牟子的儒家學識以及他運用這些學識駁斥道教的玄幻神秘;我們所討論的這一篇章讚揚了牟子的博學多識,特別提及了軍事典籍和道家玄幻文學,但是並沒有提到牟子的任何佛教學識。篇章最後,牟子被描繪成把注意力轉向佛教的時候,也沒有提到他讀過任何佛教經典(或者至少任何可以獲得佛教知識的媒介,例如,口頭傳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