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舟侯在外書房的會客廳。
從前他當自己是這裏的主人,自由進出,隨意翻看,現在,他安靜而沉默地坐著,更像一位拘謹的客人。
陸恂步伐沉穩地走過去。
兄弟倆身形相似,隻是一個看起來更為挺拔,另一個則更清瘦一些。
陸遠舟一臉漠然,他沒有跟大哥對視,目光所及之處是案幾上的束腰玉瓶,瓶裏插著幾束鮮花,開得正好。
花香緲緲,在肅穆簡潔的書房內,顯出一絲鮮活與靈動。
陸恂沒有這樣的習慣。
旁的人也不敢隨意在他的書房擺弄花草,這束花是誰的審美,不言而喻。
陸恂也看到了。
這些天他外出,歸期未定,這束花卻新鮮美麗,可見是她才來換過的。
陸恂的目光就變得沒那麽銳利。
喜歡棲月,似乎是一個必然的過程。他不是沒有掙紮過,逃避與猶豫,他知道選擇意味著什麽。
當年遠舟是這樣與他傾訴心事:
“她好可愛。燈會上人很多,我被人群推著往前,不知怎麽衣扣就勾到她的頭發,越纏越緊,無路如何也取不下,最後是拿剪刀將那一小撮剪下來才分開。我以為她肯定會哭,想要賠不是,誰知她抬起頭的第一句話卻是,幸虧今日梳的發髻簡單,不然頭皮都不夠扯……她真的是一個很特別又樂觀的女孩。”
遠舟說,“那束頭發我一直放在荷包裏,大哥,我相信這就是命中注定。”
那是他們的相遇。
那時陸恂自己又在做什麽?
他在忙著幽州王充起事戰亂的事,對於這些兒女情長也並未放在心上,隻隨口道,“或許是她刻意結識你。”
這樣的手段、伎倆他也遇到很多。
陸遠舟卻搖了搖頭,很認真道,“她不是那樣的人……你見過就知道,沒有人會不喜歡她的。”
沒有人會不喜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