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村的秋天比往年來得晚一些。
祠堂外,柿子壓彎了枝頭,落葉一層層鋪滿村路。
蜂窩製度出海歸來,媒體報道鋪天蓋地,國際郵件一封封送來,各國合作協議、製度對接申請、學術研究邀請接連不斷。
但陳鵬飛沒有接任何采訪,也沒有再出席公開活動。
他隻做了一件事:
——重啟“講製度的人”課堂。
這是蜂窩製度最初的小課堂,第一節課就是他、張浩和張玉英在祠堂裏,用手畫的製度軌跡圖講給一群少年聽的。
如今,那群孩子已經考上大學、回到村裏、或在蜂窩平台擔任模塊管理員。
這一次,他請來許佳音、劉偉、曹正宇、周連成,還有來自外村製度試點的年輕人,共計三十二人。
桌子不是新的,牆上的軌跡圖也沒有更新,連粉筆還是最早那批。
陳鵬飛走上去,什麽也沒講,先在黑板上寫了五個字:
“講製度的人”
他轉身,望著台下這些即將接過蜂窩火種的人,開口說:
“你們看到的是我們現在有了全國的牌子,進了國際大會。”
“但我要告訴你們,我們最早,是拿著一塊破黑板,一張寫錯了三次的工分卡,一堆村民的罵聲和一場場散了又開的議事會,才一點點,把這套規矩喂成能活的。”
“我們不是在傳製度。”
“我們是在傳——‘你講理要講到讓人服氣’的那種本能。”
“蜂窩能走到今天,不是因為我們流程清楚,而是我們不怕難看。”
“我們讓製度貼上牆,不是為了好看,而是為了有人看。”
“你們以後要記住:規矩最怕的不是沒人用,是用了卻沒人敢說‘這個規矩我不認’。”
全場鴉雀無聲。
許佳音抬手:“那我們講製度的時候,要從哪講起?”
陳鵬飛沒回她的問題,隻把手按在黑板上,擦掉那五個字,又重新寫了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