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多,真不知是如何過來的。天下之大,要找一個人,實屬渺茫。隻是他不能放棄。這一生,若未遇見這般的知音,倒也罷了;既遇得了,豈可輕易放過。更何況,他始終相信:玉清存,不可能忘了他沈放。單看他那夜瞧向自己的目光即可明白。
而那樣的離別之夜,是何等的絕望痛苦。卻又是何等的幸福滿足。卻教他如何能就此拋了這情緣。
他耳畔不覺又響起那日求準還俗時,恩師塵遠大師的感歎:“情之一字,最難勘破……為師並不怪你……且好生去罷。”
當日他跪於師前,久久無語。
眾生各相,既生於世,又何必舍棄生之美好?但能得個中心和諧靜美,又豈非一番修煉?則紅塵內外,又何必嚴加區別?這世上一遭,成大道者,何必隻此一途。
這道理他明白,師尊自然也是明白的。此生何幸!
事情的發展一步步地向著預想而去。
清存,不論你在哪裏,今生與你一定可以再見。
隻這劫數竟還沒了結。待重相見時,玉清存竟然沉屙至此。
難道我今生竟要錯過你了麽?
不!佛祖也罷,天神也罷,即便是眾生敬畏,既賦予我此生不凡的智慧,便由不得你做主了。
這沈放正自一旁心潮澎湃,卻轉眼間,見玉清存不知何時醒來了,正癡癡地瞧著自己,那神情恍似猶在夢中一般。他一笑起身,倒得一碗湯藥,端向床邊。見玉清存依然神情恍惚地看著自己,便著手扶他坐起,披好衣物,笑道:“沒錯,是我。不是夢。”
玉清存聞言,於茫然中漸漸記起睡前之事,不覺低頭赧然一笑。
待得服下湯藥,聽那沈放將舊事一一道來,玉清存怔然良久。卻低聲問道:“清存這般疑慮叢生的俗世濁物,值得子斐如此相待麽……”竟不敢抬眼去看沈放。